2018年11月1日 星期四

[小狐三日] 即使末世依然要填坑 (2)


  三日月宗近和小狐丸的第一次見面一點都不浪漫,為此他埋怨了小狐丸不止數十年。

  他千里迢迢跋山涉水而來,結果看到的卻不是心目中那個戴著眼鏡溫文爾雅,偶爾眸中會流露智慧光芒的斯文青年;而是露出了獸爪和利牙並且粗壯高大的野蠻生物。三日月宗近第一眼見到自己的小說家時,並不知道他的身分,差點沒反射性地朝宿敵露出自己尖利的犬齒。然而那個野蠻的半獸人竟然抬起沾滿變異獸血肉的手掌,友好地向他打了聲招呼,說:

  「是旅行者嗎?放心吧,這一帶安全了!」


  🦊

  小狐丸曾有一隻鍾愛的鋼筆,無論是紀錄靈感和打草稿時都非它不可,可惜這枝筆也跟著成為了過往的一部份,他的生活已經沒有它存在的空間,現在需要的是能保證自己活下去的戰鬥力。

  三十年過去,小狐丸不知換了幾個避難所棲身,這個世界不需要作家,或者是歌頌傳說的吟遊詩人,人們只關注能如何生存下去。小狐丸對外的身分從力量異能者變成了基因突變者,他不老的容顏太過異常,而從他身上冒出的利爪獠牙也再不能無視其存在。

  他從這個國家的北邊走到南邊,看著在大災難之後誕生的孩子們慢慢長大;他以保全的身分接受避難所的聘僱,在約定的時間裡保護他們,然後前往下一個更需要他的地方。

  那些屬於野獸的部分喜歡這個時代:蠻荒而危險,可以自由且盡情發揮它們的爆發力;但屬於人類的惰性讓他只想找一個舒適的安樂窩,別再跋涉在荒涼的大地上。於是他與本能商量好了各退一步,他放鬆違心的約束,而它們在狩獵時釋放力量,這樣他平時還可以偽裝成普通人,反正比起其他生命,這個末世並不缺他一隻怪物。

  像是大到可以盤據體育場的巨型沙蟲,或滿口獠牙的小型寵物犬,甚至山林裡聽說還有更多更兇惡的生物,他區區一個半獸人根本不足為道。

  不過現在,他得先把眼前這身長有三公尺的變異老鼠解決掉。

  長達五公尺的尾巴對準了他從空呼嘯而來,他一個側身,險之又險地恰好閃過,那尾巴頓時如鋼鐵長鞭般甩到地上,擊出一道長長巨痕,然後瞬間溜走遁去。

  他抬頭盯向那隻巨鼠的鮮紅雙眼,剎那間連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眼睛變得血紅,如同真正的野獸一般兇猛而危險,巨鼠微不可查地瑟縮了下,然後更加憤怒地尖聲嘶叫。遠遠地有人大聲招呼要他拖住那隻巨鼠,直到所有人員安全撤離,他高聲答應,然後驟然跳起閃過撲來的巨鼠,在空中俐落翻身,他露出利爪落在巨鼠的背上,利用重力留下了深可見骨的新鮮爪痕。

  巨鼠吃痛尖叫出聲,震得他耳膜劇痛,對方趁他放鬆了力道將他狠狠甩開,隨即展開復仇的攻擊。

  被甩飛的他撞上了一旁石壁,弓起身子咳出幾口血,狀似無力地滑落下來,他就勢蹲在原地,只是利爪暗中深深扣入石板,眼睜睜看著巨鼠朝他衝刺而來。

  就在此時一陣隆隆作響的引擎聲如天邊的雷聲般迅速接近,但小狐丸沒有分心去看是哪個粗心者踏入戰場,他在巨鼠撲上來的那一刻低頭閃過大如頭顱的巨牙,在牆上一蹬,扭身從巨鼠腹下竄過,伴隨著他的利爪劃破了對方柔軟的腹部,流出一團團血淋淋的內臟。

  那些內臟竟然帶了點螢亮的綠色,如它們的原主一樣詭異。

  總算能喘過氣來,他撐起膝蓋站直身,看向一旁呆愣在重機上的迷途旅人,用最親切的態度表示此地安全。

  「……趴下!」

  那人忽然一聲大喊,聽到背後風聲的他不假思索撲向地面,頓時他聽到一個「噗」的輕響,從他後方襲來的另一隻巨鼠瞬間喪命,失去了準頭摔落到一旁地上,揚起一陣漫天沙塵。

  「你不知道老鼠是群居動物嗎?」那人雖然容貌被安全帽遮得嚴嚴實實,但那講究的口音讓小狐丸毫不懷疑對方人類的身分。那人手上雖然拿著小巧的手槍,但已經見識過那武器威力的小狐丸絲毫不敢小覷。只聽那人用教導自然常識般的口吻說:「誰讓你們捅了鼠窩的?」

  「我調查過了,這種巨鼠喪失了快速繁殖的能力,而且我還以為我只引出了一隻。」小狐丸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他拍了拍夾雜在毛髮裡的塵土,說:「看來還需要很多大型捕鼠器。」

  那人瞥了他一眼,將手槍插回衣袋,拿下安全帽,露出那即使在末世前也算得上美麗非凡的臉龐,即使上面還有一副深重的墨鏡。那人輕輕嘖了一聲,說了句事後小狐丸才知道自己沒有聽錯的話:「這種老鼠的血連我都不喝,是哪個笨蛋想到去養出牠們的地方尋寶的?」

  被笨蛋僱用的小狐丸不敢應聲,他蹲低身子,與新來的夥伴背向著背,準備應付其他一擁而上被驚動的巨型老鼠。

  🌙

  這場戰鬥最後以跟鼠王打上一架作結。從地底陸續鑽出新的變異巨鼠不斷加入這以少敵多的戰局,小狐丸起初還以為牠們是被這裡戰鬥的動靜驚動,直到看到一隻比任何巨鼠都還要龐大的嚙齒類,緊追著一個人類破牆掀土而來。那個人身上的防護服早已被撕咬得破爛,但仍緊緊懷抱著一個小箱子,頭也不回地向撤退的方向跑去,而其他人在改裝卡車上一邊開槍掩護,一邊緊張地揮著手,要那人趕緊逃出生天。

  小狐丸見狀嘆了口氣,他隨手抓住了一隻巨鼠的尾巴,掄起來就勢朝那怪物扔了過去,兩隻變異獸被砸得頭昏腦脹停下攻勢,便在這時那人總算順利上車撤離,而小狐丸得到了巨鼠之王寶貴的注意力。

  包圍著他們的巨鼠們瞬間安靜下來,美麗的旅人向小狐丸投以調侃的眼神,小狐丸聳了聳肩,向新認識的戰友認認真真道了聲歉,是他該出全力的時候了。

  他弓下身子拱起背,喉間發出了低沉的狼吟,腳下的地面崩裂,在劈啪的聲響中,他的身形整整漲了一大圈,壯闊的背脊上鋪滿了銀亮的長毛,健碩的手臂上滿是流暢的肌肉,卻已不再有人類的模樣,就像野獸一般,也像……傳說中的生物一般。高大的狼人仰天發出長嚎,以高亢的呼嘯向包圍他們的巨鼠正式宣戰。

  旅人在墨鏡後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他已經很久沒有近距離圍觀狼人變身了,不管看幾次都只能感嘆還好自己不需要如此野蠻的變化。只見已看不出人形的小狐丸聲音低沉地笑了笑,向虎視眈眈盯著他們的巨鼠咧開了那長著森森利齒的大嘴說:「來,跟小狐丸一起跳舞吧!」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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