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8月11日 星期四

[四沐] 無情

無情(2005年七夕文)



  天嶽的平日是處理內部大小事務、應付外在威脅,上對聖主下對部屬,還有從旁而來的各家公主千金們的重重壓力,說不累是騙人的。
伸手揉了揉隱隱作痛的額間,喚來侍女著裝整理儀容,已是卯時三刻。


  天嶽所在高峨寒冽,偏生自己的體質較為畏寒,只好內裡、中衣、外襖穿了數層之多,梳起高冠、結上披風,最後看侍人戰戰兢兢捧出一只雕花艷藍淺盒,放置桌前便即退下。
緩步移行,落坐取出一管狼毫細筆。開盒,映眼是驚心動魄的迷幻銀藍;略沾,舒指,刷過──

  因長年浸潤而微青的指甲一一覆上銀藍,修長手指立即增添炫目耀閃,些許危險詭譎隱匿其中,輕忽地令人疏遺,只能迷失忘卻自我。
這是用藏青鳥羽上之青艷劇毒提煉而成的彩膏,毒性稍減卻不失其威,特製用以增強功體順道裝點一番。冷酷合該是天嶽的色調。

  是時候上朝了。覆蓋站起,搖著青羽趕赴一日煩雜。




* * * * *


  殿上天嶽聖主與文武百官正商議軍國大事。近日籌劃將天嶽直接統轄範圍擴大,遠至茫崖、冷湖,如此可增加不少有用資源,避免四民私用並減少對外界依賴。但途中環境惡劣,所需補給及支援是重大議題。

  官員們正為此憂心耗神,殿外也有一群人在煩惱不安,不過所關心的全然是另一回事了。

  右祭之女、地壘將軍之女為首,諸位千金公主齊聚在御花園中亭下,眾位佳麗爭奇鬥妍,為引得那人注意。隨口閒談,都是應酬的場面話,無趣卻也不得不打發時間。
其實每個人的目的都是一樣的。

  不知哪位在旁服侍的婢女瞧見了魚貫而出的官員,喊了聲:「小姐,大臣們出來了!」
表面寧靜登時被打破,眾女慌慌張張起身,紛沓推擠搶出亭外,也不管是否弄翻了杯盤茶點,全然沒了貴族千金所該有的一點風範,碎步急走至殿前階下。等候許久,若非限於身分禮教,早想喚人了!只是,人呢?

  已退朝,但四無君仍留在殿上,聖主本想移動的腳步頓了頓,不無疑惑地問出口:「愛卿,可還有要事商量?」

  「啟稟聖主,四無君對聖主御駕親征頗為不安,可否……」話尚未說完,聖主已一擺手截住話尾。

  「就當是出外散心吧!天嶽裡些瑣碎小事便全權交你,鎮日面對朝事、女人,實是令人心煩!」他忽地一絲笑意浮上,「愛卿,你可不同,快出殿去會會名家小姐們吧!」

  聖主揮揮手,在宮人陪伴下離去,四無君見如此情況,亦轉身走出大殿。陽光明亮得有些刺眼,羽扇掩去撲面而來的各味脂粉香,底下唇線勾著闇冷。

  「軍師。」右祭之女為首,領著眾人襝衽行禮,嬌怯怯喚著,全無方才等候那些時辰的不耐。她暗自納悶,其他人都越過廣場將出宮門,才見軍師悠閒走出,是為何啊?

  「累各位小姐久候四無君,實不敢當。」四無君拱拱手,淡笑。

  「不,不會。」急急回答,倒也略紅了臉。

  四無君看她們欲言又止,淺笑開口:「不知諸位候四無君何事」

  聽此言,有人支支吾吾,紅透了俏臉說不出話來,地壘將軍之女倒是快言快語:「也沒什麼,只是聽聞數日前姊妹們都對軍師邀七夕之約,可軍師竟毫不見蹤影,因此大家才特前來致關心之意,不知軍師是否微恙或另有要事?」直言,卻不少人變了臉色。

  四無君持笑開口:「吾另有安排無法推辭,故不能赴約,真是抱歉之極。」口說歉語,語音裡卻是誠摯之色掩不住的涼薄,聽者不明,一個個鬆了口氣。

  「原來如此,軍師無恙便好,那麼是我們多操心了。」右祭之女笑道。

  「若無他事,吾先告退了。」略點頭,羽扇搖著走過廣場,閒適身影頭也不回地走出宮城。

  就這樣?原還希望四無君或許會道歉賠罪補償的眾女,無不失望各自離開,一個多時辰等待的是幾句話,想斥敷衍又無力改變些什麼,似乎從識得四無君這人起,他便是這般疏離而帶著魅惑的存在。


* * * * *


  四無君回到府中,便直接進入書房再對出兵一事詳加計畫,茲事體大,聖主更堅持親征,有反抗分子潛伏的西方可不太平靜,不知此行會耗去多少時日。

  一關進書房便不知時間流逝,只見四無君埋首於簡冊間,時而舉扇搖思,時而振筆疾書,案上堆疊書簡漸多。但聽幾聲叩門來,報午膳備妥,才驚覺已是午時。

  雖可用膳,他卻不太情願放下手邊事,於是繼續投入工作中,真餓了,總會有得吃的。

  正思索該如何下筆,驀地房外傳來一陣頗熟悉的腳步聲。門一推,陽光自然地照了進來,不容抵擋;正如帶著微怒跨進書房的那人。

  「沐流塵?」四無君有些呆愣著看向不該在此的人。連聲通報也無的到他府中,也或許是他根本沒聽到,又或許是奴僕們被令止。

  「用午膳了好半天還見不到人影,還是說你又不打算吃了?」沐流塵走上前硬是將桌上公文連同紙筆硯墨掃到一邊,清出空位示意下人把午膳放置此處。

  女僕們布上餐食器具後掩門退出,沐流塵這才又道:「沒人盯著你又會賴掉了。」
一人坐著,一人站著,站著那人脫鞋上了坐榻,稍稍與另一人保持些距離,不過似乎是徒勞無功。

  四無君伸手攬過那澄黃,問著:「你怎麼到天嶽來了?」另一隻手開始不安分地玩弄起那柔順髮絲。

  拍掉正捲著頭髮的手,沐流塵道:「沒什麼,看看某人是否累死在他書房罷了。」

  輕笑出聲,沐流塵不願說實話,無妨,終是會知道的。四無君道:「你既那麼擔心,不如現在就照顧他吧!」

  言下之意很明顯了,沐流塵回應道:「我可不知誰這麼悲慘,連舉箸都有困難。」說著拿起碗筷,正襟危坐就要用膳。

  「欸,流塵,吾好想你。」四無君幾近無賴地從背後抱上,頭偎上肩膀,在耳邊柔聲道。

  「我沒有名利權勢。」他自顧自吃著。

  「吾都有了。」四無君湊進秀髮嗅著淡雅清香。

  「我沒有財富。」

  「吾也有了。」

  「我們之間不會有名分。」

  「對外人才需要名分。」所需的一切吾都準備好,你只要待在吾身邊就行。四無君心裡想著,雙手卻不規矩起來。

  「……你再不用午膳,等會兒就撤了。」對著如此言行舉止,他的怒氣已隱然而發。

  「說真的,吾不怎麼餓,只是想休息一會兒。」四無君輕嘆,終是動手準備進食。再不吃,流塵可是會說到做到。

  此時卻外傳下僕稟告:「主子,天華公主駕到。」

  天華公主?四無君與沐流塵兩人面面相覷,沐流塵開口道:「你先去迎接公主吧!有必要時我再出去。」面容平靜,卻帶著些深沉。

  四無君雖疑惑,卻只看了眼沐流塵,便離開書房朝大廳而去。


* * * * *


  大廳上,有一蓄著金黃柔亮長髮,身著湖綠翻領短褂、貼身深褐描金長褲,足蹬長靴,將姣好身材含蓄卻又毫不保留地展現出來的美女正環賞壁上書畫,一旁奴僕低首靜立。四無君踏進大廳時便感受到一股內宮的沉肅氣息,他向聞聲而轉向面對他的人道:「四無君拜見天華公主,沒有親迎還請公主恕罪。」施施然一行禮。

  天華公主微笑道:「是本宮冒昧前來,軍師何罪之有?打擾軍師才真令本宮過意不去。」

  「公主請上座。」四無君做個手勢,下人奉茶上來。

  「軍師所集書畫均是上品,特別其中幾幅字畫更是神來之筆,軍師定是費了不少心血尋覓吧!」天華公主於上首坐下,續道。

  四無君坐至東下首,道:「不敢,這是好友所贈之物。」

  聞言沉吟了會兒,公主緩緩而道:「實不相瞞,本宮來此是為確認一事。」

  「你們都下去。」四無君見狀揚聲而道。

  過了一會兒,見下人已退開,天華公主才啟口:「父皇是否有意招軍師為駙馬?

  「公主何出此言?聖主並未向吾提起此事。」四無君搖扇笑道。

  「那……你可有意?」

  四無君羽扇掩面尚未回答,門口卻傳來句篤定不容置疑的話語:「四無無意,公主大可放下此心。」

  沐流塵從容走進,向公主行禮,「沐流塵拜見天華公主。」便往西下首坐去。

  掩不住驚異窘迫之色,天華公主訝道:「沐先生正在軍師處做客?」

  「是,應公主之邀前來,並探訪四無君。」沐流塵拱手道。

  四無君聞言再見公主略為不安的神色,心下自明,笑而續口:「沐流塵說的是,吾的確無意爭此駙馬之位,國事為重。」

  「軍師對天嶽的付出,大家都曉得。」公主淺笑道,面容上有些微不自然。「沐先生難得來到天嶽,可願多盤桓數日,近日上貢的畫作不知可有幸得您批點?」

  「多承公主美意,沐流塵才疏學淺,恐不能與宮中名師相較,難以擔此大任。」溫雅有禮的推辭著。

  「先生怎出此語?能與軍師論交至此,相信先生定是人中龍鳳,本宮亦仰慕已久。」

  四無君靜觀二人交談,天華公主之用心明顯非常,還有誰能得此殊榮讓公主許心如此?

  沐流塵不慌不忙道:「龍須於雲中方能徜徉;鳳須於九天才可翱翔。所謂龍鳳不過如此而已。」

  公主一愣,強壓下傷心笑道:「先生之志遠大,非本宮所能明瞭。」

  「不敢。」

  「今日既見先生,本宮心願已了,你我之約想必亦無存在必要。」斂去悽色,天華公主果決笑道,若是不甘亦只是無理取鬧罷了。

  「公主客氣了。」沐流塵站起向天華公主深深一揖,溫雅而道。

  天華公主略點頭,向一旁已起身的四無君笑道:「叨擾軍師甚久,本宮亦先回宮,不便多留。」起身,蔻丹拂過胸前燦金明髮,略微思索,驀地向四無君問了聲:「軍師,您所說的那位好友就是沐先生麼?」

  四無君眉略抬,點頭稱是,沐流塵頓時似乎有些窘迫。

  公主隨即笑開了麗顏,長靴音響,瀟灑離去。

  「恭送公主!」眾下人在軍師府門前對浩浩蕩蕩回皇宮而去的公主一行人唱諾。

  四無君站在隊伍前端,深沉微笑地望向天華公主,那道漸行漸離卻始終耀眼的背影橫亙在心裡。那是天嶽皇族的大公主,堅毅果決一如其父,極有主見的聰慧女子。

  「四無君。」沐流塵在一旁喚道。

  轉過頭,一身溫雅和暖映在眼中。他笑了開,所抉擇的是彼此,波瀾驚浪又奈何得了?
坐騎穩定向前邁進,天華公主向後看了眼,在四無君那深邃湛藍之旁是令自己深深著迷的風雅澄黃。低聲交談,誠心笑顏,竟覺他們已尋得此生依歸。抿唇笑了笑,凝眸復望道上。


* * * * *


  「我已差人在後園準備了些點心。」踏進府,沐流塵笑得輕巧。

  望著沐流塵的溫雅笑容,四無君心知自己沒有拒絕餘地,心裡暗暗嘆了一口氣,薄唇揚起,道:「有勞好友。」

  遣退下人,兩人穿過重重院落,少人踏足的幽靜後園蔭濃涼爽,卵石鋪就的小徑雖已除去雜草,仍是顯得有些荒寂。拂過低垂綠竹,湖中小亭桌上已擺上各色茶湯甜點,遠遠飄散誘人甜香。

  經過走廊,落坐在玉石椅上,四無君笑道:「真是豐盛。」九盤樣式精緻細巧的繽紛小點,二道清涼甜品,及沐流塵正沏著的九雲碧螺,「可都是甜的。」不無可惜說道。

  正從容沖茶的沐流塵好似早明瞭四無君會這樣抱怨,道:「我曉得你不喜歡吃甜食,但內法楓糖總是例外。」溫雅臉龐半帶無奈,半帶數落又道:「小時就把胃口養刁了,可教那些下人不知如何是好。」嘴角卻噙著淡淡微笑。

  「流塵,怪不得這些聞起來這麼香,讓吾好好謝你一下。」繞到沐流塵身後,趁他雙手空閒的瞬間,將人抱坐到腿上,低頭吻上檀口。細細輾轉,分開時氣息均已失穩。「這算是開胃菜。」四無君得意笑著。

  偎在四無君懷裡,略微抗議道:「這可不是我要你來的目的。」雙眸卻闔上休息。
「辛苦你了。」溫柔撫著瑩黃秀髮,「若非你,可不知吾何時才能再嚐到如此手藝材料的食品。」說著,取了一小塊鬆糕送到沐流塵口邊。

  「誰要你總愛混到祭冥來偷食供品。」淡說著,浮上些許笑意,睜眼看向嘴邊鬆糕,皺了皺眉,「青艷劇毒你心知肚明,還是堅持使用,對身體有害,早日戒了吧。」

  「挺好看的。」餵下那鬆糕,瞧了瞧手指笑道。

  自四無君懷裡坐起,攬上他的肩膀,淡然道:「手沒洗淨就別想來找我。」

  攬緊些,他在沐流塵耳邊輕笑出聲,逕自揀取食物入口。滿足與幸福感湧上心頭,無形中消解一身疲憊,難得的輕鬆,而這全來自懷中這能全然交心的情人。「沒有你我該如何啊……」四無君低聲說著。

  那我就成為你的牽掛了。」沐流塵紅眸閃動,似是牽動了憂慮,卻不再言語。雙手搭在四無君肩上,怔怔望向園中深處。

  但覺秋風涼爽拂過,衣髮輕揚翻飛,靜默逐漸蔓延。四無君撫著他的澄黃秀髮緩聲道:「真不能解決,就快刀斬亂麻吧!」

  「為了自己的希望是必須的。」否則又怎會踏入離開已久的冥界天嶽?

  天華公主之請只是個影子,還有來自長輩或同儕的問題尚未解決,若非如此,他又怎會離開不染凡塵那清靜所在,四無君笑了,「會傷害很多人的。」

  沐流塵忽然掙開四無君的懷抱,長身踱步到亭中一側,只見纖長優雅訴著無波言語,「沒辦法,總比失望好。」

  四無君頷首道:「這確是最明快的方法,省卻不少麻煩。」他關切瞧著那懸念的人。

  「因你有時間來解決環套,我可無法。」話語中含著不容動搖的決心。

  他走上前,一把攬住沐流塵,道:「別太勉強自己,無悔就好。」

  沐流塵原本暗自壓抑的心慌轉而氣惱,道:「我這一生最後悔的就是遇上你!」又來了,是知道我都會平撫在這樣的溫度裡嗎?

  察覺懷中掙扎,四無君蓋上那不安分的手,在沐流塵耳邊笑道:「你這優柔寡斷的人。」屢屢提起,只是那不甘心作祟罷了。

  微風在湖面撩起破碎閃光,蔭綠澄黃湛藍,倒影映落混雜池中游魚,定不下半分平穩。

  「誰准許你就這樣闖進我的生命,鬧得雞犬不寧的?」原本若非繼承祖業,承掌天嶽總司祭之位;便是擔起師父所託之救世大任,又怎料到最後竟是退隱不落凡塵?

  輕輕嘆了口氣,「這可是你先答應的……」將人轉過身來,愛憐地細細吻上。

  眸中漸轉迷濛,反手搭上。


* * * * *


  陽光淡淡灑落在樓台亭閣、悠湖水榭,有別於大廳中熱烈的氣氛。偌大宅中漾著輕悠閒逸氣息,靜悄悄的,連侍從都難見幾人,卻不覺沉悶抑鬱,自有其靜謐怡人之處。

  一個藍色身影沿著迴廊茫無頭緒地走在宅中,顯眼的靛青長髮並未冠起,只是簡略束著,在髮絲翻飛同時隱隱流轉銀光,身上衣著繡工精緻、高雅華貴,足見其出身不凡,然而此時怎麼看怎麼像私闖宅邸的行為,實在不大合宜。

  探險的腳步走到後園驀然停了下來。年幼還帶著稚氣卻隱然可看見日後威儀的褐眸乍然瞠大,滿溢著驚喜之情。

  一座簡雅涼亭靜靜佇立在清幽林園中,絕美人影斜倚亭柱,澄黃柔亮秀髮垂在風中飛揚著,恰巧遮去面容,然而那身著同樣暖黃絲綢的纖長身子,與探出袖口的瑩白素手,已足以令人傾慕嚮往。

  不敢驚動沉醉書中的人,他只是悄悄站著,遠觀那使自己無比寧靜的畫面,彷彿只要這樣凝視,就是美好。

  時間無聲流過,當那人似是有些倦了,闔上書正欲起身,抬頭卻見一顯眼藍影站在遠處廊下,目光灼灼看向這裡,心下不禁有些疑惑,自己嗜書成癡已是全府上下俱知之事,就連今日羽冥前來上祭後的筵席,父親也未有傳喚,究竟是何人候在那裡,想必非半個時辰可以計算的。

  當那人以疑惑眼光看過來時,他早已陷入另一波震撼,忘卻自己突兀的身分,只是癡癡望著那絕麗容貌,淡淡隆痕落在雪膚上,絢麗紅眸怔怔回望,僅僅一瞥便足以勾動心弦,而當那人站起朝這裡走來,才猛然想到了什麼,帶起了笑。

  那人緩緩走近,朝他微微一揖,道:「請問你是……?」雖與自己同齡,然而那麼令人印象深刻的豔藍卻從無印象,當他瞧見其面上若有似無的銀紋後,心神這才一凜。
「冒昧打擾,」從容回了禮,似乎方才偷窺有如毛賊般的不是他一般,「我是羽冥嶢羽之子,家父正於廳上。」

  「想必令嚴正爲尋不著你而頭痛呢!」略略蹙了眉,卻在見那理所當然的神情後,不知怎地有些莞爾,「我是沐流塵,家父招待不周還請見諒。」

  「所以你就是遲遲不見人影的沐公子了!」他笑著,而後見著意外神情。

  「家父有命人傳喚麼?說來也是,如此筵席又怎可少了禮數。」點點頭,才又想說些什麼,卻被先一步開口。

  「別回去了,我正因太過無趣才溜出來的,四處走走來到這裡。」看出意欲為何,他坦白笑道。

  「那我還能如何?帶你一遊沐府?」見是得意頷首,無奈笑道:「二位公子同時缺席,這事傳出去可不大好聽。」又進一步臆測:「放下酒菜聲樂不享,非是無趣足以說明的吧!」

  他揚起輕鬆笑容,「唉呀!好似什麼都瞞不了你,說真的,是對供品仰慕已久。」

  沐流塵聞言愕然一笑,「從哪聽來的?」

  「這是眾人皆知的吧!」

  「既然如此,豈是那麼容易得到?」他轉身舉步,淡笑拋下這句。

  亦步亦趨跟上那令他著意的溫雅公子,忍住想執起那不時拂面緞髮的念頭,問道:「那沐公子可願引領在下?」

  或許可把這次視為意外,將這不速之客早早打發,然而或許會失卻與這跟自己異常契合之人相交的機會,唇角略勾,眼角漾著連自己也不覺的情愫,「那便跟來吧!」

  他大喜,與之隨行。


* * * * *


  仔細想想,那似乎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晚露濃重,然今夜星芒璀璨閃耀,深沉天幕彷彿綴上所有燦爛,輕訴一方柔情。夜風清涼拂動,雙雙儷影把握如此良辰,在這深受神靈庇祐的土地相聚。
推辭去歡宴邀約,沒有出席固然使宴上失色不少,但四無君說什麼也不會放過任何與心上人相處的時刻。

  房中熾熱氣息滾燙,令人面紅的呻吟喘息不歇,還有情人間的款款低語。

  所掛念的、所傾慕的,最重要的人是你,流塵。

  恍惚中聽到了,綻出讓人更為心動的燦笑,湊上吻住才遊遍全身的薄唇,攬緊同樣熱度的寬厚胸膛,迎進侵犯高溫,讓自己完全沉淪在這獨一無二的溫柔裡。

  迷醉著,天上相會又有誰知,只要,我們在一起,便抵過所有傳說。


05.8.11
七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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