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襲蒼] 歲月〈上〉

　　「先生、先生，可以請您幫一個忙嗎？」

　　手中提著大包小包，才剛踏出3C商場的門口，襲滅天來便被一位挽著頭髮的小姐拉住手臂。他冷冷瞪著這位行為唐突的女性，但她僅僅縮了下肩膀，不僅沒有像一般人那樣嚇得放棄，態度反而變得更加堅持。

　　「雖然很不好意思，但只有您能幫得上忙了，還請您務必答應！」

　　「沒興趣。」反射性直接拒絕，襲滅天來撥開她的手，掉頭便快步離去。

　　「拜託，至少也請先聽過是什麼事情，還是不行再拒絕好嗎？占用您一點點時間就好，真的！」鍥而不捨地跟上襲滅天來的腳步，那個小姐仍然繼續說著。

　　「……在哪裡？」不想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引起注目，襲滅天來沉默了會，說。

　　「啊？」立刻反應過來，她立刻說出好幾個選擇，「我知道這裡有適合談事情的咖啡廳，還是要簡餐店？如果您要速食店也是可以的！我請客！」

　　看著豪邁說出這種話的女性，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襲滅天來忽然有種大難臨頭的感覺。強壓下想溜走的衝動，他仍是維持對女士該有的風範，「……就去咖啡廳吧。」

　　事後回想，襲滅天來仍是不懂自己為何當初不要更毅然決然地拒絕。那位小姐，他曾經的經紀人那時慎重地拿出了一疊資料，先從戲劇的內容說起，再到目前的演員陣容，最後才提出缺人的困境。

　　那部連續劇的名字就算是對肥皂劇漠不關心的襲滅天來也知之甚詳，是國內非常有名的長青劇碼。架空時代、以本名演出，龐大而華麗的劇情和世界設定，吸引了不少忠實觀眾。很多演員都以能擔綱重要角色為榮，他不曉得為何會突然找上他這個門外漢。

　　「因為角色設定需要，我們找不到演員。我找了很久，發現這角色就像是為先生您量身打造。一開始不須要什麼台詞跟動作，您完全有時間可以進入狀況，不用擔心演技的問題。可以請您答應接下這個角色的演出嗎？」她將角色設定推到襲滅天來面前，雙手合十地誠摯拜託。

　　從一進門就靜默不語的襲滅天來翻閱角色資料，看到外表設定時先愣了下才繼續往下翻。和尚、惡體、魔界救世主、受到正道威脅、不信神佛、孤僻自我，直到死也都陷在矛盾裡。

　　句句打到他的心裡，他仍沒有想接受的意思，抬起頭對著這位女性說：「妳還是找別人吧。」

　　「我知道這件事真的很困難，但是我們一定不會虧待您的。」將工作條件、薪資休假規則，甚至獎金有多少都說出來，「外表可以化妝、個性可以揣摩，但是那份天生的氣勢我們一直試鏡不到適合的人選。除了您，我們就沒有其他選擇了。」

　　「……為什麼不改劇本？」

　　「不可能，因為我們都早電視兩個月的進度拍攝，劇本更已經寫到半年後了。如果現在找不到演員，代表接下來半年的劇情要全部重新改寫……我們承受不了這個後果！」

　　「原來這個角色這麼重要？」從話裡聽出意思，襲滅天來更不想接這個角色了。

　　「這個角色很重要，可是不會有太多戲分。」她說，「因為是魔頭等級的角色，如果活太久我們也不好處理。」尷尬一笑後又說，「如果您不想露出臉來的話更沒關係，因為要保持神祕感，所以他的臉通常會被藏起來。」

　　……那外表如何不都無所謂了嗎？襲滅天來想

　　「不然這樣吧，我請您到片場走一趟，您看看工作環境如何再下決定？今天晚上剛好要拍很重要的一幕，非常精采喔！」

　　於是，不善於拒絕女性的襲滅天來，就這樣被迫跟著走了一趟在市區外，占地極廣的拍攝片場。再接著因為時間過晚，而在員工宿舍被免費招待了一晚。隔天賣身契就這樣不明不白地簽下了。襲滅天來說。

　　至於是哪個誘因鬼使神差讓他在合約書上簽下名字，究竟是跟那些著名演員對戲？優渥的工作條件？或是絕佳的角色設定？日後襲滅天來對此三緘其口，雖然在拍戲的那段日子，他暗地裡後悔了不只一次。

　　而那天，也是他第一次見到蒼的日子。他還不知道，他的人生從此有了天翻地覆的轉變。

　　就像劇本中所寫的，魔之尊者襲滅天來與玄宗之主蒼的互動少到可憐，真要說也僅僅有那麼一次嚴重衝突，其他都各做各的各自有其拍攝進度，然而當中間卡了一個一步蓮華，事情便變得沒有那麼單純。

　　被設定是一步蓮華的惡體，襲滅天來發現自己跟一步蓮華的長相真是像到一個令人髮指的地步，也難怪經紀人會不擇手段一定要留下他。五官極其相似，但襲滅天來的臉上以彩妝繪成猙獰疤痕，如同七情六慾的具體呈現；個性冷酷淡然，卻有改造世間的熱情理想，矛盾而存在，他在自我證明的道路令人印象深刻。

　　但難道一步蓮華就不能身兼二角？襲滅天來發問，而經紀人指著螢幕上一步蓮華拍的廣告，世界展望會今年的和善大使正露出溫文爾雅的笑容。她無奈對他說，襲滅天來，你能想像他變得跟你一樣嗎？

　　有些惡寒地搖了搖頭，襲滅天來不得不同意經紀人的看法。

　　不同於劇中角色的個性，一步蓮華相當親切熱情，藉著拍攝關係積極拉近與襲滅天來的距離，更順勢拉上了之前也這樣熟識的蒼，戲外時間總是三個人行動。由一步蓮華帶起話題、蒼應和，而襲滅天來置身事外。若非如此，襲滅天來也不可能跟蒼有進一步接觸。

　　即使目前算是演員，襲滅天來還是不改他的本性，將電腦設備搬進員工宿舍。原本的「正職」變成業餘，襲滅天來玩得很低調，很低調地玩。但那件事情不偏不倚便在那時間發生。

　　於是他算是欠下一步蓮華老大一個人情。

　　蒼因此而知道他的專長時，難得睜開了他總是瞇起的眼，「你這樣一定很方便。」

　　語焉不詳動機不詳目的不詳，但襲滅天來就是知道他在說什麼。稱讚的話在圈內聽過不少，但遇到一個圈外的坦然讚美還是很難得。因為識貨的話語而心情大好，襲滅天來想，他可以幫他做一件事。

　　襲滅天來的來歷在這群人裡面還不是最特別的。他後來才知道為了找到適當演員，整個工作團隊可謂不擇手段重金挖角，他區區一個業餘的電腦駭客根本不算什麼。舉凡攤販老闆、計程車司機，甚至是軍人，都被這樣拉進劇組；更有趣的是，越是重要的角色，這樣的比例越大。也因此，完全沒有發生襲滅天來原本以為的歧視問題。

　　他給人的第一印象是冷酷不好接觸，除了劇情需要很難做進一步的交談。但多虧了一步蓮華的熱情感化，大家發現襲滅天來不過只是沉默寡言了點、有主見了點，基本上是個頗隨和的好好先生。襲滅天來對此看法很有意見，一步蓮華很得意，蒼不置可否。

　　即使襲滅天來從未承認，他們三人自成一個小團體；而是否能夠加入，都歡迎的是一步蓮華、表面上要取得同意的是襲滅天來，但真正握有否決權的卻是蒼。他比襲滅天來以為的，還有要自己的堅持。無論是對拍戲的要求、生活品質的追求，或是其他待人處事，他們三人恰像彼此互補的三面鏡，各有異曲同工之妙。

　　而玄宗六絃中，只有翠山行跟赤雲染是蒼的親手足，但其他人也跟著叫蒼為大哥，襲滅天來可沒管那麼多，就只對翠山行和赤雲染的態度好上那麼點兒，其他人與他無關。

　　不過他一直覺得，蒼開始正眼看他，是在那件意外發生以後；真正在乎，則是當翠山行出車禍送進醫院，襲滅天來主動說把翠山行的戲分加到自己這邊來，讓他能好好休養之後。蒼徇私、偏袒，但他藏得太好，這些小地方很少人能看出來；相對襲滅天來則從不掩飾。

　　其實襲滅天來也不太清楚自己為何要這樣做，但顯然在蒼眼中有了不同意思，他覺得自己的待遇似乎好上了幾個等級。

　　他們都是聰明人，也喜歡跟聰明人相處，因此不再需要一步蓮華牽線，他們便會走在一起。一步蓮華比襲滅天來還早結束拍攝，直到襲滅天來的劇情最後才又出來收個尾。蒼就不一樣了，他的戲約長長排了很久，雖然沒有那麼忙了，但暫時還看不到終點。

　　無視那些隨著戲劇上演後漫天而來的種種邀約，襲滅天來從沒想過要踏入演藝界，過去那段是錯誤，未來更不可能。他接受了一步蓮華家族公司的聘任，正式當起家裡蹲的電腦工程師。從員工宿舍搬出來，他住回原本的公寓。

　　而蒼也暫時沒有什麼戲分，可以回到自己家中待命。

　　他和蒼，都沒有熟到會互相約出門的地步，但襲滅天來卻莫名其妙地常常參與他家的活動，而促成這些事的，便是勤勞的翠山行。自從車禍復原後，也不知道他聽蒼說過什麼，襲滅天來覺得他對他似乎有異常的感激跟善意，到襲滅天來覺得恐怖的地步。相對的，襲滅天來越來越難見到一步蓮華，一來是一步蓮華工作繁忙，時常國內外各地跑，二來是襲滅天來只有需要才會去公司，他們自然沒有什麼見面的機會。

　　跟蒼一家人的相處很舒服，打破長久以來的孤獨後，襲滅天來發現自己已回不到孤單的生活。偶爾見一次面，聽聽蒼從容低沉的嗓音緩緩說話，便是一種放鬆和娛樂。對他來說，這樣簡單的交際剛剛好。

(待續)

閒談：

這幾天在瘋狂FIFA，其實這些很早就寫好了，只是一直沒時間PO上來(掩面)

(因為一般這時間都是比賽時段)(喂)

趕緊抓了這兩天進八強前休息的空檔寫稿並PO文。

另外，襲蒼的文章正在籌備出本中。

這是很早便講好，讓自己收尾的計畫。

因為已經很久沒有看劇集了，加上自己的人生規畫，

大概這會是我的第一本，也是最後一本襲蒼本和霹靂本。

(那個荊棘道百分之八百應該是坑掉了，如果眾作者明年以後都有了空檔就會更新)(毆)

暑假場之後，接下來的場次都不確定會不會參加，更應該不會有新作。

這是我在這塊領域畫下休止符的時候。

歲月沒意外的話會有九千左右的篇幅(只多不少)，

並會在網路上更完，至於下一篇FIFA就要看看決賽後的結果XD(?

謝謝大家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