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4月15日 星期六

[小狐三日] The Infernal Waltz #3

#3


  死神其實是個龐大的團體。隨著唯一神的信眾逐年增多,死神所負責的範圍也越來越大,加上接收了其他已經消亡的神域,他們早已發展成一個有嚴謹體系的部門。配合人類枯燥的想像,死神們大多是以身披黑斗篷、手持鐮刀的白骨骷髏這種傳統形象顯現於人前,陰森、恐怖、不由分說帶走所有「生」的希望,沒有人可以心存僥倖。
  但這只是工作時的他們。
  其實脫下斗篷之後,他們的生活相當多采多姿。有人專注於美食、有人熱衷於整人遊戲,還有人對保養頗有心得,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死亡為何物,他們也生活得比誰都精彩。活在當下、及時行樂,這種看似與死神八竿子打不著的用詞,正是他們的行事指南。



  那天惡魔所造成的轟動來得快,去得也快,所有毛遂自薦的猛男們在第一關就被擋下來,惡魔的管家似乎早就準備好了應對方法,發下一張履歷表要求每人都填寫回收,然後就請他們回去等候通知。
  這種特殊的「選秀」方式讓所有人都傻愣當場,不用比賽、也不需表演,少了機會賣弄苦心鍛鍊的肌肉,大家只能憋著一股氣返回來處。無人知曉那個雀屏中選的幸運兒是誰,撒旦才知道他們填的那一張「履歷表」暗藏了什麼玄機。驕奢淫逸是地獄的風氣,誇大吹噓更是求偶的本能,那張填寫項目堪稱鉅細靡遺的履歷表上竟然還有性經驗和能力,為了要討好未來的金主,當然是有多厲害就描述得多厲害,巨大堅挺又耐久,夜御十女或一夜十次郎都不在話下;但除了以情人眾多而自豪的少數人以外,其他人的經驗都純潔得像朵小白花,強調惡魔才是他們唯一的真愛,這可一點都不地獄。
  這些誇張不實的履歷自然沒拿到惡魔面前,惡魔的標準不是外表、也不是年齡,更不是所謂的尺寸和能力,好吧,或許這些也很重要,但對正在大海撈針的他來說,他只是想要找到那個膽敢當面揭穿他的頑劣死神。這個晦氣的職業不會有人想謊稱,所以只要用意識一掃,這幾大疊廢紙就能拿去燒掉,這場徒勞無功的徵選不過是個宣告,真正的行動還在後頭。


  表面上的平靜維持了兩三天,但身為當事人的小狐丸心知肚明這件事離結束還早得很,他一開始就被惡魔探明底細,他毫不懷疑小心眼又記仇的對方遲早會找上門來。但轉職申請剛遞上去還壓在上司桌前,小狐丸所擔心的事情就已經發生了。
  那個神通廣大的惡魔直接踏進他的工作單位,還順手押了一個人質,聲稱沒找到人就不離開。
  「小狐丸!光小子被脅持了!現在只剩下你可以去幫忙!」小狐丸才剛回辦公室,緊張得團團轉的鶴丸就像看到救星一樣,衝上前向他求助。
  「你說什麼?光忠在誰手裡?」誤以為是光忠在值勤時遭遇敵人,小狐丸下意識握緊了手中的鐮刀厲聲問,呼應著他的喝問,銳利的刀鋒閃過了一道嗜血鋒芒。
  燭台切光忠是另一個與小狐丸交情不錯的同事——誰都樂意有個煮得一手好菜的朋友——他與鶴丸是一家人,在死神中是有鼎鼎大名的黑白雙煞組合,再如何刁鑽狡猾的靈魂,也逃不出他們的鐮刀之下。
  雖然能威脅死神的存在不多,但歷史上也並非沒發生過這種事,小狐丸很早就學到無論何時都不可掉以輕心。而今面臨威脅,即使出征廝殺是上輩子的事了,他也會讓膽敢侵犯領土的敵人得到一個教訓。
  鶴丸卻反而被小狐丸的殺氣嚇了一跳,「不是那樣。」他花了一番功夫才讓關心則亂的小狐丸明白事情經過,而小狐丸的臉色倒是隨著鶴丸的述說越見慘白。一聽到有惡魔前來拜訪,他的表情就古怪起來;再聽到惡魔要求參觀死神部門,他稍稍後退半步;最後聽到他招了符合「男寵」身材條件的同事進接待室後,更是心情複雜地說不出話來。
  燭台切光忠是被他連累的。
  死神的成員雖說不少,但都依時段輪班分散往各地出勤,惡魔過來時小狐丸正好在外面,於是被推出當接待的燭台切光忠就此一去不復返。
  只有同樣符合條件的人可以把燭台切換出來,這個惡魔算準了他的性格,明白他不會對同僚置之不理,於是針對他光明正大布置了陷阱,而他的確不得不接受這個「邀請」。
  這是只有他才能面對的戰爭。
  鶴丸不明所以,只見小狐丸抹了把臉,氣勢忽然變得深沉暗然,他解下了偽裝露出本來面目,拍了拍鶴丸的肩膀,像烈士般地對他說:「放心吧,我等一下就把光忠還給你。」
  「這……」鶴丸滿頭霧水看著小狐丸的背影消失在視線裡,不過就是去接個人嗎?為何看起來像是要去迎戰惡龍一樣?


  貴賓室裡的氣氛比他所預期的還要平和,或許是應惡魔要求,當小狐丸敲門進去時,燭台切光忠正在敘述工作上遇到的趣事,而身穿寶藍小外套的惡魔舒舒服服坐在真皮沙發裡,享用從哀號山谷出產的最上等咖啡,華麗典雅的洛可可風禮服彰顯出了他的審美品味。
  見小狐丸出現,燭台切光忠沒有露出解脫的表情,反而緊張地朝他使了眼色,一副要他趕緊離開的樣子,但當著惡魔的面,他仍有禮地向惡魔介紹這位同事。「這位是我們最優秀成員之一,小狐丸。他做事認真、手段高明,擅長解決複雜的案子,每次都能拿到年度考核的優等評價。」
  看來惡魔並沒有透露他的來意。小狐丸向惡魔行了個禮,忍著雞皮疙瘩讓惡魔用挑剔的目光從頭到腳審視了一遍,便見惡魔意興闌珊地對燭台切光忠說:「你們挑選人才只注重實力,是嗎?」
  那個如絲綢般,一旦聽過就難以忘懷的美麗嗓音,漫不經心地說著看似讚美,實則苛刻的話語。
  「那當然,您若是有什麼吩咐,直接讓人交代一聲就好,並不需要親自前來,我們一定會給您滿意的答覆。」類似的對話大概也重複了好幾次,燭台切光忠熟練地這樣回答。
  惡魔沉吟地敲了敲手把,甚至一點多餘的目光都沒有施捨給小狐丸,「好吧,那我七天後再來。」
  燭台切光忠又暗地裡朝小狐丸擺了擺手,本來鼓足了氣的小狐丸見事情還有轉機,自然樂得先脫身再說。但他才轉身要離去,背後正在送客離去的交談忽然停下,便聽惡魔拉長了嗓音悠悠地說:「小狐丸?最優秀的死神之一?」
  那意味深長的聲調讓小狐丸僵住了腳步,雖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他還是被認出來了。被點名了就不得不回應,他緩緩回過身,抿了抿唇對不懷好意笑著的惡魔說:「是的,請問您有什麼指教嗎?」
  貴客明明已經有了離意,只是朝門口不經意地一瞥,態度就有了截然不同的轉變。被突來發展驚得措手不及的燭台切光忠頓時成了局外人,旁觀同事與惡魔的對峙。

  「你現在知道我是誰了嗎?」高傲而美麗的惡魔抬起了下頷,緩緩扯開了一個動人至極的嗜血微笑,慢條斯理地問。

(TBC)
17/04/15


大家不妨猜猜,惡魔是從哪裡認出小狐死神的呢?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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