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一劍雷有
看完電影我只想發把糖做的刀
半夜隨筆整理
「你可以開間道館、收幾個徒弟過過日子。」
他已經忘記是什麼時候說過這句話了。
※
東離有一間名聞遐邇的道館，道館的主人因打敗劍聖而名聲大噪，前身是殺手殺無生的鳴鳳決殺，在取得了東離多年來從未有過的榮譽後竟找了個地方待了下來，令人難以置信地開了間小道館，過著近乎退隱的生活傳道授業。
這間道館並不大，小院落中便包含了起居會客的空間，屋後有塊剛整好地的小操場，空蕩蕩的看來一點都不起眼，卻無法阻止外界異樣的目光。
作為道場的第二主人，凜雪鴉（對外的稱呼是掠風竊塵），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在小道館剛開門的第一旬便找來了半大不小的毛頭小子，正是練武的最好年紀。一群人在小操場外圍了一圈，呆呆看著站在中央拿著兩把木劍的殺無生。
殺無生也不知所措，他會殺人，卻不會教人。直到這時他才意會過來開道館真是個錯誤的選擇，他的劍一旦出鋒便要見血，所以凜雪鴉特別為他準備了兩把木劍，溫暖、敦厚、安全。
安全，大概。
殺無生握緊了磨去木刺的劍柄，劍風輕輕一掃便砍下了五步遠外的木樁，孩子們根本看不懂這招的厲害所在，在一臉茫然中盯著殺無生，殺無生那種被人看猴戲的感覺更重了。
我為什麼要站在這裡？我為什麼要來教小孩？反正又不會有另一個我等著被我撿來養。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讓殺無生的氣勢更加凜冽，簡直可以活生生嚇哭小孩又瞬間嚇住哭聲，凜雪鴉在一旁見狀，笑了聲說：「無生，你總要從最基本的身法教起啊。」
好像是這樣。殺無生回憶幼年時的記憶，慢慢還原當年師父的一舉一動，奈何鐵笛仙本來也不是什麼和善的人物，凜然嚴肅的氣氛讓現場的情緒繃到了極點，連殺無生都疑惑那群小孩怎麼還沒鬧著想回家。
教授到一個段落後殺無生停了下來，示意小孩們先休息，然後走到凜雪鴉面前對百無聊賴的男人說：「我不想開道館了。」
「為什麼？」白髮的男人歪著頭笑問，「這可是洗刷你名聲的大好機會喔？」
「我不會教徒弟。」殺無生靜靜看著挽起了長髮的男人，掠的提議很好，只是他做不到。他的劍除了生死，便是勝負，唯獨沒有傳承。
說來也真好笑，一出生就剋死了無數生命的他，竟然在想著怎麼把劍的技藝傳承下去？
「你可以多跟徒弟聊聊天，就像跟我一樣。」凜雪鴉眨了眨眼，「等他們了解了你，就能夠承接你的意志，這不是很棒嗎？」
「不只是殺手、更不是保鑣，親手培養未來的對手，在你追求勝負的道路上，會始終有人長長久久地追隨下去喔！」
掠說的一向很有道理。殺無生接受了這個辦法，接下來的時間便像開講壇一樣讓孩子們自由發問。
這還是殺無生第一次授課，但他聽得出來孩子們並不多麼嚮往武藝，似乎是被掠用「武聖」名頭哄過來的。他們並不關心新的一任「武聖」有多厲害，村民們更在意新鄰居是否好相處，這個距離武林有所距離的小村落，想知道「武聖」能帶給他們什麼。
然而他所有的，只有劍了。
殺無生回頭看了凜雪鴉一眼，劍的種子萬中選一，自然不會是眼前這些小孩。他還在疑惑自己是否能做到掠所說的一切，便聽到孩子的問題：「先生臉上為什麼要戴面具？」
「很恐怖！」
「但也很帥！」
他摸了摸臉上冰冷的金屬，原本到嘴邊跟凜雪鴉說過的由來不知為何收了回來，換了個說法：「這是武聖的證明，等你們哪天打贏我了，就能戴上它了。」
凜雪鴉在旁無聲大笑，他也勾起了嘴角，看著被引起好勝心的小孩們，連他自己都差點要相信了。
殺無生負責教導武藝、面對挑戰、解決麻煩，而凜雪鴉負責維持道館的運作。所有人都好奇過文弱的二師父為什麼可以得到大師父的尊敬，但隨即就被凜雪鴉的大道裡說得頭昏腦脹。
整體來說大概是：「你們的存在就是大師父的驕傲，你們的武藝就是大師父的能力，你們的成就便是大師父的名聲。所以你們只要努力想如何打敗大師父就好。」
至於二師父？你們想挑釁二師父，還得先過大師父這一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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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美好得像是海市蜃樓一樣。
雖然很有名，但小道館從沒擴建過，無生和他的道館不需要擴建。
凜雪鴉又抽了一口菸，這次新配方的菸草藥效似乎太強了點，連他自己都產生了幻覺。他在何時說過那句話？又是何時做了這場夢？早就記不清了。
他記得自己布下的每一個棋局，也清楚所偷得的每一個珍寶，卻忘了自己何時做過退隱的無趣夢境。
他的無生躺在他的臂彎裡，再也拔不出劍，發誓要斬殺他的白刃收斂起了鋒芒，就像它的主人一樣，坦然地接受了這一個結局。
他確實有點可惜不能知道，當無生曉得畢生最大的對手就在自己眼前時，會是什麼反應，不過他已經確確實實得到了無生最純粹的希望了。就在那一天的手心裡，燦爛如星輝的眼眸乘載了無限的希冀和期盼。
他會永遠妥善收藏好這個希望。
一如聆聽鳳凰一生僅此一次的鳴叫。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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