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伊] 論欲望

一點點想寫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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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伊得比起來，玖夜竟是比較禁欲的那一個。理由其實很簡單，像野獸那般隨心所欲是本性、沒有教化、低等的象徵，而玖夜所認為的完美，除了看不出瑕疵的化形，還有能夠抵抗本能的意志。

　　這些早該從玖夜的獨身主義和不近人情就該看出來了，只是伊得一直以為那是狐妖大人的挑剔和講究，就連每次玖夜都要把他玩到瀕臨崩潰才願意投身性愛這點，他也以為是大妖的掌控欲所致。

　　直到伊得這次也因為身體疲軟躺在床上，聞著狐妖家裡好聞的香氣、抱著某條毛茸茸的大尾巴發呆時才發現：玖夜很少向他索求，而他也總是被玖夜玩得七葷八素而沒有注意到，玖夜似乎從來沒有跟他說過「想要」。

　　玖夜會答應他、會陪他……好吧，是玩弄他、會給他饗宴般的快樂，卻不會直接了當地跟他說：小少爺，做嗎？

　　「喔呀，看來小少爺在想什麼很失禮的事呢。剛清醒就開始不安份嗎？是不是我還不夠滿足你呢？」

　　查覺到動靜，原本待在伊得懷裡的尾巴一溜煙溜走了，而俊美的狐妖轉身過來低頭看他，低笑說：「可別跟我說小少爺膩囉？」

　　膩是不可能膩的，狐妖大人的手段那麼多，怎麼可能會玩膩呢？是我要先擔心哪天會先被嫌無趣才是。伊得趕忙揚起笑，只是因為痠軟的腰部，以致於笑容看起來有點不倫不類，「我只是有點累啦，所以開始胡思亂想。」

　　「唔嗯，累也是小少爺自找的，不是嗎？我難得心情好，就聽聽小少爺在想什麼吧。先說好，不可以是人類無聊的煩惱喔？」

　　不，肯定就是人類的無聊煩惱。伊得頓了下，組織語言看該如何開口：「我只是好奇……玖夜你怎麼看待『欲望』。」

　　「喔呀，原來小少爺的『聖人時間』會化身『哲學家』？」狐妖俯下身，露出標準的不懷好意的笑容，「但我可沒有興趣滿足小少爺的好奇心呢？」

　　「啊，不是啦，我只是想到妖族跟人類的差別而已啦！」

　　「……事到如今，小少爺才意識到這件事嗎？」玖夜的聲音一下子冷下來，連掛在嘴角的一絲微笑也消失殆盡，冷冰冰地抽身退後離開床沿。

　　「等、等一下！」見情況不妙，伊得也不顧全身肌肉都在哀嚎，趕緊撲上去抱住玖夜，半個身體都掛在空中，喊道：「不是你想的那個！我當然知道妖和人不一樣！我的意思是玖夜你也跟妖不一樣！」

　　「……喔？怎麼不一樣？我很想聽小少爺解釋清楚喔。」玖夜一頓，他停下來，回頭露出讓伊得膽戰心驚的美麗笑容。

　　這下完蛋了，我要怎麼解釋連自己都還沒想通的概念呢？伊得欲哭無淚，但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所以小少爺的意思是，我不像外面那些妖族那像胡作非為很奇怪？」

　　不，平時您也挺狐作非為的。伊得嚥下這句，繼續補充：「甚至你連作息都比我規律，還彬彬有禮、博識多聞，這些沒經過嚴格的教育和學習是無法得到的。」

　　「嗯，多說一些？」玖夜不知何時抽起菸管，挑眉看向他。

　　狐妖大人開心惹。伊得小心措辭著，「甚至比我這個人類還要……嚴以律己？清淨自守？我國文都還給老師了啦！反正大概就是那個意思！我們可是從小就得各種上學、守規矩、約束自己好符合社會規範……」

　　「嗯……要小少爺『守規矩』確實是難了點，」玖夜笑了聲，「當初是誰爬上妖族的床呢？」

　　「我啦，是我！」伊得自暴自棄地說。

　　「所以在小少爺眼中看來，我明明不是人類，卻更不像妖族，就因為我對自己很嚴格？」玖夜的聲音中有著不知是否是嘲諷的笑意。

　　「也不能這麼說，就是，你做到了很多人也做不到的事……」裹著狐妖大人的被子，全身都是面前這個男人淡淡的好聞香氣，伊得蠕動著臥到玖夜腿邊，「我說不清楚啦，反正，玖夜大人很厲害很厲害就是了！」

　　「唔嗯……」拍了拍像隻臥蠶的人類青年，玖夜的聲音有些飄遠，但仍不忘說：「小少爺現在這樣真的就像被我叼到窩裡的小母狐呢！」

　　「嚶嚶？」

　　玖夜輕笑一聲，「小少爺，我啊，已經活很久很久啦，如果連一個普通人類該做到的事我還做不到，這不是件很丟臉的事嗎？」

　　之後無論伊得再怎麼問，玖夜都沒再開口談論這個話題，甚至覺得伊得有些煩了，又掐著喋喋不休的嘴唇，好好調教一番。

　　於是這件事就像一顆小小的種子，埋進了伊得心裡——究竟，屬於玖夜本能的欲望是什麼呢？

　　直到很久很久以後，某次大汗淋漓後的他才又忽然想通，不縱容自己失控的玖夜或許在一開始就已經透露給他答案：伴侶與後代。

　　他抱住不明所以的狐妖，聆聽大妖那悠長緩慢的心跳，想著：比人還更自律的妖，和像妖一般自由的青年在一起，或許正是這個問題的答案吧。

23/04/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