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5月25日 星期日

[四沐] 漂離 (六)

打開電燈看見玄關旁整齊的鞋櫃,沐流塵的面容不自覺放鬆了幾許。脫下皮鞋換上舒適的厚底布拖,他踏上了木質地板往客廳走去。
隔著細繩連接而下的褐色細密垂簾,鏤空木櫃上擺放了自己旅遊各國時帶回來的工藝品,俏皮逗趣的、精緻細巧的,手工繪製而色彩柔和的一排俄羅斯娃娃旁,是充滿東歐風氣的銅花雕飾;往下一排有精巧的座敷娃娃,白皙細緻的笑容迎接主人回家。
繞過堪稱屋內景色最繽紛的木櫃,他放任自己跌坐在沙發上,順手鬆開了衣服上頂端的盤扣,又挽起了兩邊長袖。長吁一聲,他放鬆了整日來不敢鬆懈的精神,閉目休憩。

與陰陽師交涉是十分耗費精神的事,對方畢竟是在日本握有相當勢力的人物,手下不知有多少資源人手,其在政商上的影響力也不可小覷。該如何讓他點頭答應,光是邀請的理由就相當困難,其所要求的代價就更不可估量了。一幅畫不算什麼,只要目的能夠達到,陰陽師想必也是知道了什麼,才會那麼乾脆應允,總是想隔岸觀火,只要他有理由可以回去交代。
想起陰陽師那比哥哥不知霸氣多少倍,卻又絕對美豔擅用手腕的妹妹,沐流塵感到麻煩地撐著額際。
雖然不想再思考,但是有些人一旦念起便難以放下,他只覺得頭微微地緊,像是什麼都糾結在一起。
心正煩,然而外界寂靜並沒維持多久,便被驟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所打斷。
從桌上撈回手機,他看了眼來電,微促了眉按下接通鍵。湊到耳邊,略帶疲憊的熟悉聲音從喇叭中傳出。
「抱歉,我可能要吃過晚飯後才能過去了。」是四無君。
「這樣嗎?」說不上是否鬆了一口氣,他淡聲說。
「等這邊事情處理完畢,我會盡快趕到。」看向遠方等候自己通話完畢的希望公司眾人,四無君又埋下頭低聲說:「流塵……」頓了頓,屏住了氣最後仍是一句道歉。
身軀微震,沐流塵微愣聽著傳來斷訊聲的彼方。竟然因為一聲叫喚……,自嘲地笑了聲,他起身往廚房而去準備一人的簡單餐點。
收起手機,那三個字還是說不出口。四無君抿了抿唇,挺起胸膛又踏入利益分配仍爭論未定的會議室。

因平時一人居住,所以總以外食居多,即使難得下廚也只是煮一鍋可以分著吃數日。看了看空盪的冰箱,沐流塵拿出一碗蘋果咖哩準備熱了與剩下的法國麵包佐著吃,再洗些他人送的蓮霧,深紅豔麗的水果排列在白底繪花的盤子裡相當搶眼。
挑了片David Popper的作品放進音響,低沉而細膩的樂聲便從客廳兩邊的直立喇叭緩緩流洩出來。優雅而纏綿,直動人心的深沉樂章迴盪在屋子裡,沐流塵靜靜吃著晚餐,任憑大提琴在空盪空間中訴說著私密情愫。
吃完主食後拿起鐘型的鮮豔水果,從尖端咬下,香甜清脆的的口感從舌尖蔓延開來,豐沛多汁而沁入心肺的清香甜蜜,口齒間充斥著甘甜清爽,沒幾下半個手掌大的美麗水果便已經消失在意猶未盡中。
毫無自覺的,出神中整盤水果便只剩下兩三個,正要伸出手再拿一個,這才發現水果已經寥寥無幾。略略驚愕地收回手,沐流塵雙眸微睜,這才瞇起眼自嘲著移動了椅子離開餐桌。踱著步看似百無聊賴地走到客廳另一端,拉開通往陽台的落地窗。
踏上光亮的淡青色磁磚,他倚在銅雕欄杆上,掏出一根菸叼在口中,掩在面前點燃了,深深吸了口而後長長吐出一陣煙霧,目光遠遠投向遠方,看著燈火燦爛的夜景。
夜風吹著他的長髮拂動,手指間夾著的菸不斷燃出刺鼻迷香,眸半閉,他彷彿靜止成了時光洪流中的砥柱。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聽到後方傳來些騷動,他緩緩回頭看向屋內,毫不意外地見到那人出現在客廳中。
就這麼闖了進來,闖進他的家、他的生命。
因為沐流塵身在暗處,所以四無君一時間並沒有看到他,疲憊面容帶著疑惑在燈火通明的家中找了一圈。脫下了西裝外套、解下了領帶,更將襯衫拉出,釦子全解了開,裸露出結實的胸膛。他眉微蹙,好像不願再受這種束縛半分。
看到餐桌上的水果是眼睛一亮,匆匆洗了手便將蓮霧拿起來往嘴邊送。清涼美味喚起了幾分精神,這才更加仔細尋找沐流塵。
或許是因為知道人一定在家裡,所以那份理所當然的自信,不知為何沐流塵看了有些刺眼,等到哪天你找不到我了,那又會如何呢?
吃完了水果,剩下泛著水光的盤子放在桌上。他抹了抹手,走到客廳,這才有些驚愕地順著落地窗前的拖鞋,目光移動著抬起頭,對上沐流塵的雙目。
黑暗中閃爍著光芒的瞳眸,此刻猛然撞進心裡卻讓人心頭一驚,一定是從自己進門就開始注視著吧。那是充滿魅惑的眼,高傲而不屈服,即使相處了那麼多時間,他也從未看過那雙眼眸因為任何事物而退縮讓步。
幾個眨眼後,隨著輕輕掩眸精光收起,四無君骨子裡驟然竄起的征服欲也平息下來。沐流塵轉頭看向戶外,沒再理會四無君。
看著隱在黑暗中身穿修長唐裝的沐流塵背影,竟有種隔絕塵世的錯覺,背絕一切紅塵糾葛,只餘輕煙裊裊一派清閒。窗外美麗燈光錯眼間化做璀璨星光,靜夜中他仰頭抬望,口中彷彿喃唸著天命運數。
定了定心,四無君也跟著走上了陽台。拉上門,幾綹髮絲撲打上了他的臉龐。撥去金黃長髮,他輕輕喚了聲:「流塵。」
沒有回過頭,沐流塵只是抖去了菸灰,彷彿無動於衷。
四無君不受影響,自顧自的繼續說了下去,「今天的談判很順利。」
「那怎麼拖到這麼晚?」沐流塵淡說道。
「還差一點,對方畢竟經驗老道。」四無君苦笑,「你知道嗎?龍魁海沒出面,反倒派了他的妻子上場談判。就算我方佔到了優勢,但取得的利益還不夠多。」話說著,他也從口袋裡的菸盒取出了一根菸。
「這是談判競爭,好好記取這次經驗吧。」擺了擺手,沐流塵下了結論,「手腕這種東西需要磨練,你表現這樣已經不錯了。」
「流塵……」輕輕接近了對方,「抱歉我不能及時回來。」
「……嗯。」幾不可聞輕嘆了聲,沐流塵算是接受了他的道歉。
四無君一直接近到能隔著衣物感受到沐流塵體溫的距離,這才說著:「流塵,借火點個菸吧。」
「嗯?」沐流塵偏過頭,看見口中已叼著菸的四無君,微抬了抬眉。
「可以不要用打火機嗎?」四無君進一步意有所指地要求著。
瞇眼微笑了聲,不知為何沐流塵的面容看來特別溫柔的四無君彷彿也受到感染,收斂起全身張牙舞爪的氣息。垂下了眉眼,湊上了沐流塵左手夾著的菸,他的左手扶住沐流塵的手臂以求平穩,菸頭對上了沐流塵手中正燃燒的菸蒂頭。
年輕而溫暖的手,未經風霜的把握。沐流塵心中微微一盪,目光真帶上了數分柔軟,嘴角輕勾,凝視著專注要將菸點燃的四無君。

未來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四無君,不管今後將發生什麼事,都是為了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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