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襲蒼] 散步

　　　　
　　靜靜看著落地窗外照進的細白月光，結束一天負擔算不上重的工作，晚餐後蒼待在客廳，室中迴繞著從音響播放出的輕柔音樂，還有從身後餐桌傳來的陣陣細碎的鍵盤打字聲。

　　「襲滅……我想出去散個步。」蒼低低說著，目光有些縹緲悠遠，聲音彷彿帶了一些不切實。

　　從書房中搬出來工作，想說至少可以在看得到情人的地方，省得他又無聊陪著他，正在餐桌微黃燈光下奮鬥的襲滅天來停下了手上動作，他抬頭看向蒼，雖然只能看到披著亞麻長髮的背影，但感覺到話語中流露出的期盼，他看了看目前進度，咋舌了下。「五分鐘後出門。」


　　儲存了進度，將電腦設定休眠後闔上，襲滅天來起身換上棉質的黑色運動長褲，拿了鑰匙，轉頭看已經關好音響穿好外出服，難得快速準備好看著他的蒼。那閃著流光的紫眸令襲滅天來心中一動，不由得對蒼伸出手。

　　踏上兩步伸手握住，乾燥溫熱的觸感卻讓心也覺得震動。原本有些不甘願也全都煙消雲散。襲滅天來心情大好地加重了手上的握力，蒼與他相視一笑。

　　關上鐵門，兩人站在新家外的巷子，幾盞黃色路燈柔柔照著，其他隱藏在黑暗裡的角落沉默而不為人知。信步沿著路走去，經過戶戶人家或許沉睡或許光亮的窗口，暫時未到盡頭的路卻彷彿會永遠這麼走下去。

　　經過大約五分鐘的的路途後，他們來到這附近的社區小學。沿著低矮圍牆走在人行道上，隔著一段距離便種有一棵羊蹄甲，那是在春天便會開放美麗粉紫花朵的植物。但夜晚是陰影散布的疏落。

　　月光很美，雖然不是滿月時的明亮，但是半弦時輕輕淡淡灑下的舒白月光，卻有種迷離的美。人行道和時有花草探出頭的圍牆，還有依兩人身高可輕易看到的校園，都鋪上一層薄薄的月白。

　　夏天的蟬鳴斷斷續續響著，他們兩人只是牽著手，慢悠悠晃在其實不大的校園周圍。說是夜裡其實路上仍不時有行車經過，但呼嘯而過的聲音一點也不妨礙他們。蒼的眸半閉，幾乎是依靠襲滅天來在指引方向。依著一定的步伐前進，他專注在夜晚所訴說的一切聲音，心如止水，映照出一切事物。

　　偏頭看向寧靜而安詳的面容，襲滅天來沒注意到自己臉上那種冷酷也消失無蹤，歛去了冷峻眉眼，他微彎了眼眸，盡責做好指路的工作。

　　夜晚散步並不寂寞，有避免白日炎烈日頭的主人，帶著愛犬出來蹓達。有人慢跑而過，兩人看著狗也很輕鬆地跟著主人跑過身旁；或是放開了鍊子，主人在後頭閒走，任由寵物在前頭探險，不時跑回來磨蹭著又跑走。

　　像是醒來，蒼的目光跟著遠去的人和寵物，忽然勾起淺淺的笑意。

　　「怎麼？」襲滅天來注意到，半有意會地問著。

　　「養一隻狗，就可以這樣帶出來散步呢。」蒼輕聲說，「還可以看家，你說多好。」

　　「再說吧。書店的顧客就不見得都喜歡狗。」襲滅天來淡淡說，不予置評。

　　「也是，還要照顧……，可是無聊時可以陪著玩。」蒼淡笑。

　　「看來我給你太多個人時間了？」襲滅天來帶著些惡趣味地反問。

　　「欸，你也有不在家的時候啊。」蒼說。

　　「但現在我在。」襲滅天來握緊手。

　　「嗯……」不再言語，兩人仍持續走著。

　　不知不覺走完一圈，到路口時蒼抬頭對襲滅天來笑了笑，他選擇了離家比較遠的那條路。

　　跟著蒼走在與方才不同的路上，他聽到保持沉默的人喉中那幾乎要忽略的嘆息。看向蒼，只見蒼對他笑著。

　　「……來。」

　　挑眉看一臉溫良的蒼，蒼也很鎮定地回望他。

　　僵持沒維持多久，襲滅天來放棄地吐了口氣，微乎其微地回應了聲。「……嗯。」

　　蒼心情愉悅地靠在襲滅天來的肩上，讓情人認命地一手抱著他。

　　仍是那晃悠悠的腳步，回到在微弱燈光下等候的彼此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