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午的陽光仍有些強烈,在屋簷遮蔭外的地面亮白得近乎過分。剛定完一筆交易,與對方交談走出飯店門口的四無君瞇了瞇眼,從胸前口袋中掏出墨鏡戴上。
絕燁從旁走上,向四無君說:「天之翼已經把車子準備好了。」
對方聽到了,也對他說:「那麼,今後還請四無先生多多關照。」
但四無君卻對這些聲音仿若無聞,他略皺眉向對街凝視,嘴角微微抿起,像是見到了什麼不可置信的東西。
「先生?」絕燁順著四無君的目光看去,卻並無見到方才會面的人,於是安下心又朝他喚了聲。
「上車吧。」四無君頓了下,看不清表情的臉龐掉轉過來,冷冷說道。
剛才快步走過街口的人影,有不可能錯認的背影與長及腰的燦燦金髮。怎麼會在這裡看到那個人?
- * * * *
晚上門鈴乍然響起,沐流塵從書中抬起眸,眨了眨酸澀的眼,毫不意外地取消對講機,放下書起身前去應門。
開門後只見那人略低下頭,臉被陰影稍微遮住,一對褐眸卻是閃著精光。沐流塵輕皺起眉,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高大他卻沒印象。
聽到聲音他抬起頭,對上沐流塵衝著他露齒而笑,自信而燦爛的笑容令他愣了下,但隨即不著痕跡地掩飾過,讓四無君進門。
「怎麼有空過來?」他看著四無君彎腰脫鞋,淡淡問了句。
沒有回答,四無君拎起了手提袋又朝沐流塵笑了下,便逕自走向客廳。
也不再追問,沐流塵跟在四無君身後等候他主動說明來意。
目光掃過放在桌上的書籍與熱桔茶,四無君轉而對沐流塵開口:「我今天有看到你。」
「喔。」眸半掩,他淡然開口。繞過四無君走回位置,拾起書本。
「流塵……」四無君低聲喚著,伸出手環住直起腰的人,腦中無數念頭閃過,最後仍是只在舌尖打轉,便又嚥回心裡。
安撫的拍拍四無君的臂膀,順手撥了撥他的頭髮,沐流塵半句話都沒說,只示意想坐下來。
四無君卻偏頭吻上了他的唇。
唇瓣輕觸,而後伸出了舌細緻地探著,輕柔而小心翼翼,像是對待最珍貴的寶物。
看見他的認真神色,沐流塵半放棄地閉上眼,配合這纖細而綿密的吻。
四無君一手扶著他的後腦,另一手使勁環住他的上半身;沐流塵則抱住他的肩頭以半攀附的姿勢。親吻的動作是這麼細柔,鉅細靡遺地探過每一個角落,每一寸都不放過。
呼吸混雜著,交換彼此的空氣,以此生唯一的覺悟與揮霍。寬厚的胸膛、心跳強韌有力,他在心裡嘆息,倚著那年輕而成熟的未來。那是光和熱,嶄露的新生力量。
從一開始傾訴思念的吻,慢火卻也逐漸加溫而蒸騰,漫長而靜謐的纏綿,竟也令人揪得心疼。彷彿從來沒有這般細膩,包含著最純粹的愛。
愛……嗎?
好不容易雙唇分開,臉頰因缺氧而泛紅,正喘著氣時,竟聽得沐流塵一個嗆咳,卻又咳得有些艱難。
一手掩唇,另一手伸出表示要喝茶,四無君連忙幫他順著氣,坐下後讓人依在自己懷中,一手拿來馬克杯交給沐流塵。
一手握在四無君的手上,身子仍還劇烈震動著,他不急著接過杯子,直到咳嗽稍稍平復後,這才捧著杯子緩慢而認真地將熱茶嚥進喉嚨。
「還不舒服嗎?」仍輕拍著他的背,四無君問。
將茶喝去三分之一後,沐流塵長長吐了口氣,將杯子放回桌上。就倚著四無君臂膀的姿勢輕聲開口:「沒事,倒是你這大忙人怎麼來了?」
沒有回應,四無君只是維持著撫拍的動作,沐流塵卻也半自嘲說著:「還是終於想念這身體了?」
手上動作乍停,氣氛一滯,看著四無君的鐵青臉色,卻竟然沒有發作。他皺著眉凝視沐流塵,又再一次強硬吻了上去。
這一次暗潮洶湧,彷彿暴風雨來臨的前夕,摻雜了絕決與武斷,折磨似的反覆蹂輾,卻又刻意輕柔得引人窒息。
蹙眉抓皺了四無君肩頭的布料,並未推離,自知踏上了他的底線,卻也固執毫不退縮。
於是他看向沐流塵的眼神多了無可奈何,一直以來束手無策的無奈,還有另一種不願去想的決心。在彷彿無止盡的漫長時間後,他終於放過沐流塵,冷冷看著微喘的嫣紅臉頰。
才正為那種眼神而心驚,便見到四無君驟然起身,將帶來的手提袋拿過。
他取出一個深紅小盒,捧到沐流塵面前,「這送你。」
接過盒子,沐流塵撫過高級絨面的盒蓋,大致知道了是什麼東西,為可能的意思訝異,看向四無君。
四無君又笑,帶著點隱約的期待,「流塵你就看一下吧!」
依言打開盒子,只見一條深藍色的領帶捲得整整齊齊躺在小盒中央。上頭的花樣是淺藍碎羽,高級緞面反射著柔和光線,每一根纖維細密而構成絲滑的觸感。輕嘆了口氣,禮物雖然價值不斐,但這是適合送禮人的風格的東西吧。即使如此,他還是向四無君道謝。
「我想,你戴上這領帶的樣子一定很好看。」他偏頭輕笑,「看你藍色的東西不多,但搭上那顏色感覺真的不錯。」
闔上蓋子,將禮物放到一旁,不忍拂逆他那像孩子般邀功的神情,沐流塵輕頷首,說:「沒有什麼可以回送的,那我就為你沏壺茶吧。」不等四無君回應,他又說:「平時應酬喝多了,喝茶未嘗不好。」
「好,當然好!」四無君忙不迭說著。看沐流塵從櫥櫃中拿出茶具,挑茶葉時自言說:「那就用今年的包種吧。」
熟練的沖茶動作、充盈滿室的茶香、美麗的金黃色澤。滿室沉默卻也滿室馨香,看著與那人極其相似的溫醇茶色,四無君啜飲著,凝視曾讓他極度迷戀,卻也讓他決定征服的人。急步追趕,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名正言順擁有他,世界不同,卻並非無法可施。
動作得再快一點,才能將天空切割。
待茶過三輪,他放下磁杯,終於移到沐流塵身旁握上了他的臂膀。沐流塵偏頭看著他,雙眸沉靜而幽深,彷彿看透了一切又放任事態發展。四無君抿抿唇,將他緩緩壓倒在沙發上,雙手撐在沐流塵耳邊居高臨下看著他。
「流塵……」輕輕喟嘆著,而後慢慢低下頭,磨蹭似地吻住了沐流塵。
隨著細碎而溫熱的吻蔓延,身體像喝過酒那般開始發熱,意識逐漸發散,喉嚨的些許疼痛也被游移雙手分散注意力。襯衫釦子被解開,陣陣涼意襲上胸膛,他睜眸疑惑望著忽然緩下行動的四無君,只見他的神情有些發楞。
怔怔望著白玉般的肌膚,略帶繭的手遲疑地撫摸結實胸膛,這才彷彿確認了什麼般吻上了平坦的胸口。將乳尖細細含進口中,另一邊不安分的手也探進了密地撫弄,讓身下的美麗身體染上醉人嫣紅。
典雅茶香還瀰漫在四周,令人羞怯的喘息呻吟卻已斷續響起。情事的獨有氣味與聲音圍繞著兩人。他倚靠在四無君身上,背貼著青年的汗濕胸膛,在身後人的支撐下律動著,熱楔在體內促成最瘋狂的高潮。
情動之處,他抬手拉下四無君的頭,偏頭主動交纏狂亂的吻,抱著濡濕髮根頸項,任自己倒在欲燃盡一切的懷抱中。
將衣服稍攏,他抱著疲累的男人走進浴室。趁著浴缸放好水的期間,清洗著兩人的身體,沐流塵也只是懶懶地配合著四無君搓洗的動作。青年好似很喜歡那頭鵝黃長髮,以相當耐心仔細沖洗因溼潤而有相當份量的髮絲。
但除此之外,四無君的手又不安份起來,沾上泡沫的浴綿滑過修長身體,手指挑逗著另一簇焰苗,軟軟的呻吟不加掩飾微弱傳出,疲憊的人橫了青年一眼,最後仍是讓他為所欲為。
結果等兩人終於清潔完畢能踏入浴缸時,浴室早已滿是蒸汽朦朧模糊,水溫稍退,但仍是能舒服泡澡的程度。
浸在水中,舒服倚著浴缸邊緣,身體被水微微托著更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將人環在懷裡,他一下下落吻在沐流塵的髮上臉上,彷彿怎麼也不滿足,想以吻覆蓋住這個他不願放手的人。
心裡卻是有些慌急,對沐流塵總是看向不知名遠方的眼眸,鮮少有將他印在眼中的時刻,思緒總是曖昧不清,雖然以往他的行為已能解讀大半,但也是回首的驀然驚覺。
現在呢?是否也要等到遙遠的未來才能知曉?他在他心中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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