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2月24日 星期六

[小狐三日] 好日子(一)

新的系列!是國中生小狐x家庭教師三日月的故事!
祝大家聖誕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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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狐丸的好日子,就此結束了。



  從今天開始,再也沒有稱霸三条完全中學八年級的狐老大,只有模範學生的小狐丸;沒有打架鬧事的不良學生,只有禮貌懂事的小紳士。

  你的眼光要放長遠一點。他的新家庭教師這樣說。


  他反抗過、哭鬧過,這一次卻終究徒勞無功。在學校、警局跟醫院三點一線,疲於奔命的監護人石切丸不再心軟,不知從哪找到這位家庭教師,兩人狼狽為奸限制了小狐丸的人身自由,下定決心要好好把他導回正途。

  小狐丸原本並不這麼認為,他可是要開著機甲,航向星辰宇宙的男人,怎麼會被區區家庭教師束縛住?之前幾個自以為是的家教都被他趕跑了,這個也不會例外。原本石切丸喊他回家吃飯時他還不以為意,想說敷衍過去就好。以往只有重大事情時,監護人才會要他準時回家商量,他就是吃準了監護人的好脾氣,平時到處胡作非為,不過在這種事上多少還是會給他一些面子。

  結果這一去,就是跟過去的永別。



  石切丸的廚藝令人無法恭維,就別指望今天能吃飽了。他經驗老道地在回家路上拐去買了包泡麵,塞進書包裡準備當消夜。這種丟臉的事當然不能讓跟班知道,所以他甩開了平時的跟屁蟲們,一個人像做賊似的躲開下課回家的人潮,繞了遠路從小巷子偷偷回家。沒想到回到家門口就看到了一輛深藍色的漂亮轎車,帥氣地擋在大門前。對這種事,他向來都是預備起跑——朝車屁股狠狠踢上一腳,在亮麗的烤漆上留下一個灰撲撲的腳印子。

  然而還來不及這樣做,他就看到石切丸從副駕駛座出來,高興地朝他招手,「小狐丸,你回來得正好!訂位的時間快到了,我們快走吧!」

  他一臉茫然地被石切丸塞進後座,監護人的力氣比他要大太多了,他從來沒成功從他手下掙脫過,不過打不過他總躲得起,監護人唯一的弱點就是動作太慢,他就是這次太大意了。只見車子裡面很乾淨,有著不知名的淡淡清香,小狐丸還有些呆愣,駕駛座上的年輕短髮男人便回過頭來對他笑了笑:「小狐丸你好,我是三日月宗近,請多指教。」

  就是這個人!野性的直覺讓小狐丸立即警戒起來,這就是他的新家庭教師!他迅速進入備戰狀態,將初次見面的男人列為假想敵,開始計畫該如何將他趕出家門。奈何現在人在對方的車上手無寸鐵,完全無法發揮主場優勢,只能暫時假裝安分,等回家以後就知道了!

  而對此一無所知的三日月宗近,一邊開車一邊跟石切丸聊天,好像兩個人是老朋友一樣。小狐丸的不滿越來越多,這個人跟他打過招呼後就無視他的存在,還跟他的監護人盡談些他聽不懂的無聊話題,果然是可惡的大人!

  大抵這個年紀的孩子,都覺得世界該以他為中心存在。

  石切丸不著痕跡地朝三日月宗近搖了搖頭,但三日月無視了他的勸阻,也忽略從背後傳來的陣陣怨恨瞪視,笑瞇瞇地頷首,繼續說起當年之後的人事物。

  孩子是不能寵的,因為他們不知道現實的社會樣貌。大人總將他們保護得太好,卻忽略了當他們有朝一日離開保護層,便只能赤裸裸地接受打擊。他跟石切丸談過,大部分的關鍵總在於「捨不得」。捨不得孩子吃苦,捨不得孩子提早為生計奔波,於是獨自背負了所有艱辛,結果卻造就了不知人間疾苦,天真而殘酷的小惡魔。

  若不是因為石切丸的請託,他才懶得理這種小鬼。

  停好車後,三日月宗近帶著他們兩人來到一間高級的西餐廳,小狐丸這才發現石切丸和那個男人都衣著得體,鮮亮整齊得堪稱閃閃發光;相比之下他身上的體育服亂七八糟,有打籃球留下的灰印子,也有不知何時沾上的食物污漬,皺巴巴的還都是汗臭味,與這種場合完全格格不入。

  小狐丸又氣又惱,既生氣石切丸明明知道要來這種地方吃飯,還不幫他準備乾淨的衣物替換,又惱怒三日月宗近肯定是故意帶他來這裡看他出醜的。既然如此,他反而要光明正大走進去,看是他先不好意思,還是這個餐廳連用餐都要以貌取人!

  見這個小孩反而抬頭挺胸一臉大無畏的樣子,三日月宗近笑了一笑,制止了有些擔心的石切丸,轉身走進服務生已等候在旁的那扇門。

  到這種餐廳吃飯,對小狐丸來說是全新的體驗。菜單上的菜色他都看得一知半解,字全看得懂,但合起來是什麼意思?什麼好吃?分量多少?該怎麼點菜?他全部都不知道,懵懵懂懂地聽三日月宗近像咒語般念完一長串句子,石切丸也簡短地點完了餐,服務生看向他時,這才慌張地翻起那本薄薄的菜單。

  「欸,小狐你想吃什麼,我幫你點好了。」看到小狐丸這麼緊張,石切丸連忙說。

  「沒關係!我自己來!」被這麼一提,小狐丸反而拒絕了石切丸的幫助,於是指了個最貴的餐點,大聲說:「我要這個!」

  「好的,黑安格斯的12oz頂級菲力牛排,菲力推薦烹飪三分熟,請問您有需要更動嗎?」服務生微笑地看著他。

  什麼什麼三分熟?小狐丸倒覺得自己的臉上火辣辣的,大概已經全熟了。「不、不用。」

  「好的,那請問套餐您要什麼湯品跟沙拉呢?因為已經點了開胃菜,所以您可以選擇不重複的品項。」

  什麼時候點的開胃菜?「啊、那就這個和那個。」小狐丸幾乎是在菜單上亂點一通,想趕快結束這個過程就好。

  「好的,那麼飲料跟甜點呢?」服務生幫他將菜單翻到最後一頁,「我們不提供含酒精飲料給未成年人,還請您看這一頁就好。」

  真是囉哩八嗦,他啤酒都不知道喝過幾手了,結果到這裡還要被人看不起。小狐丸心裡暗暗扁了扁嘴,「那我要黑咖啡,不加牛奶也不加糖!」

  小孩子也不適合喝咖啡,石切丸擺了擺手想要說話,卻被三日月宗近擋了下來。

  「如果還需要加點請隨時告訴我們。」服務生鞠了個躬,便離開了。

  覺得心跳快得不像自己的,小狐丸有點瞧不起自己,什麼大場面沒見過兩群人馬彼此威嚇群毆常有的事,偏偏被人輕聲詢問,甚至比做賊還緊張。這些都要怪把他帶來的三日月宗近頭上!小狐丸怒瞪著坐在對面微笑看他的年輕男人,壓低了嗓子用他最恐怖的聲音問:「你是專門帶我來看笑話的嗎?」

  還沒變音的嗓子其實聽起來一點都不可怕。三日月宗近對這點威脅完全不以為意,他笑了笑,說:「怎麼會這樣想?你很勇敢啊!」

  小狐丸這時才有機會好好觀察這個敵人。三日月宗近有著小狐丸不得不真心承認的美貌,身高看起來只比高大的石切丸矮了一些,但也屬於會帶給人壓迫感的一八零俱樂部,至少對還在發育中的小狐丸來說是如此,也難怪小狐丸的態度如此不好,畢竟反彈下的抵抗總是特別大,這怪不了他。

  不知為何,小狐丸總覺得三日月宗近的笑容看來如此嘲諷刺眼,彷彿一點都看不上他一樣。他最痛恨的就是被人輕視,但他也知道這現在的場合不對,光是坐在精美的扶手小沙發上就讓他坐立難安,更何況是在輕柔的音樂聲中打破這片寧靜。

  所幸對峙的尷尬場景很快就被打破,服務生端著湯品和開胃菜上桌,青春期發育中的小男生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抓起了餐籃裡的小圓麵包,便就著濃湯一口氣吃了三四個,這才鬆了一口氣倒回椅背上。

  然後又看到三日月宗近似笑非笑的眼神。

  他和石切丸的面前整整齊齊的,就小狐丸的桌面上一片狼藉,掉滿了麵包屑和湯汁,不知何時端過來的鮭魚沙拉還剩下一半,看來就是留給他的。

  三日月宗近比了個手勢請他別客氣,小狐丸哼了一聲,將沙拉盤整個拉到自己面前開吃。

  不過等到主菜上桌時,小狐丸就完完全全傻眼了。

  白色的瓷盤上擺著足足有他四個巴掌大的血淋淋肉塊,縱使周邊的裝飾再精緻,也沒辦法說服他將這個當成食物。小狐丸茫然地向服務生看去,但服務生已經走遠了,求救的目光再投向石切丸,就看到三日月宗近那「果然如此」的笑容。

  看著石切丸和三日月宗近兩人面前,那熱騰騰散發著香味的食物,不服輸的氣憤讓小狐丸頓時收回視線,抓起了刀叉也不管用法,總之能點就是能吃!他才不會給人看笑話!先吃再說!

  ……然後第一口就敗下陣來。

  鮮滑的血液和肉香在他口中跳動,但他完全無法接受這種滋味,食物在他口中吞也不是吐也不對,整張臉都憋成了青色,他甚至覺得一陣反胃,剛剛吃下的麵包都要嘔出來了。

  石切丸見狀,趕緊拿給小狐丸一個瓷碗,要他先把肉吐出來再說。

  「也只有監護人會這樣關心你了。」三日月宗近此時忽然開口。

  石切丸一邊要三日月宗近住嘴,一邊忙著拿衛生紙給小狐丸擦嘴,而終於能說話的小狐丸惡狠狠地推開了石切丸的手,說:「你們是故意的!」

  「沒錯。」三日月宗近慢條斯理地說,「我要你知道,接受別人的幫忙並不是示弱,而是為了使自己的生活品質更好。你看,難得來一次高級餐廳,卻因為自己的無知而搞砸了。」他看了那一大塊接下來都將無人問津的牛排一眼,「浪費了這次機會,你得到了什麼呢?」

  小狐丸氣吁吁的,這個男人承認了他的居心叵測,非常好,這就是當場辭退他的理由。但三日月宗近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

  「我不教你謙虛,因為這毫無用處。你該是什麼人,就是什麼樣子,你有你的自尊,但社會也有社會的標準,你可以不在乎他人的眼光,卻不可能在社會上獨自存活。」三日月宗近彈了彈手指,「你看,來這種餐廳吃飯,應該知道的細節你一無所知,而在你面前的兩個可以求助的人,你卻視若無睹。這樣很酷嗎?我看不見得。」

  他指著狼狽的小狐丸,近乎嚴厲地說:「小狐丸,優雅地做你自己。這就是我教你的第一堂課。」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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