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以前,殤不患還在工作崗位上的事。
那天他臨時加入了某個大人物的安保團隊,畢竟身為掠風竊塵的下一個目標,身邊的隨扈是越多越好——是的,前日那個大盜發了預告信,說要在今日某個基金會的慈善晚宴時分取走主辦人胸前的藍寶石徽章,以其向月光致意。
這枚徽章對這場活動的意義重大,不可能不佩戴出席,那麼,只好增加能抓住大盜的人手了。
殤不患不清楚寶石和月光的關聯,但作為負責過掠風竊塵案件的警員,他被寄予了從茫茫人海中認出大盜的重責大任,因此即使是休假日,也被抓來執勤上班。
執勤時間不僅得滴酒不沾,更不能離開護衛者周遭,殤不患在這毫無興趣的場合覺得無聊透了,不苟言笑的硬朗臉龐底下只有一個社畜對家裡床鋪的渴望。
所幸晚宴的上半場無事度過,即將到重頭戲的拍賣環節。整場的賓客都聽聞了掠風竊塵要大駕光臨的消息,三兩聚在一起都在討論這件事。殤不患帶著一耳朵的荒謬傳聞交了班,讓另一群精神奕奕的大漢保護主辦人。儘管仍不能離開會場,他跑到角落旁的餐桌拿了杯氣泡水,把握機會往嘴裡塞食物,一邊在場內張望。掠風竊塵說會來便必定會現身,就是不知會以何種方式,他很可能早已悄悄潛伏進會場,只等待最佳的出手時機。
隨著主辦人與不同對象交談,隨扈人員也跟著移動,當那群身穿黑色西裝的保全忽然散成一個圓弧時,殤不患被如此大動靜吸引住目光,但看過去的同時他立即毫無形象地噴出剛喝下的氣泡水,差點沒被狼吞下的食物嗆到。
——一個將璀璨銀髮挽成髮髻、身著寶藍色短旗袍的高挑女伴正站在主辦人面前,勾著另一位男士的手,巧笑倩兮地扮演一朵美麗的交際花。
那身短旗袍堪堪蓋住腿根,露出潔白無瑕的白皙長腿,吸引了幾乎在場所有男士的目光,殤不患艱難地拔開視線,就發現那身旗袍竟然還將高叉開到腰側,若隱若現地搖曳著萬種風情。這還不算完,那豐滿高聳的胸前甚至開著深V,殤不患都能看到主辦人整個心不在焉了,眼睛頻頻瞄進去。
天曉得凜雪鴉一個大男人是怎麼在眾目睽睽之下裝扮成女人的!微卷的鬢髮巧妙遮住銳利的臉龐線條,一條鑲著碎鑽的銀色頸圈遮住雄性的喉結,披肩也掩蓋了略顯寬闊的肩膀,但這些都逃不過殤不患的利眼。那個胸部是怎麼裝上去的!難道他就不怕裙底穿幫被發現身份嗎!
是的,那個有著琉璃般紅眸,羽睫慵懶扇動,盛裝之下巧笑倩兮的女子,正是此次他們要抓捕的對象——掠風竊塵凜雪鴉。
這麼明顯,不可能只有我認出來吧?殤不患狼狽地放下食物、收拾好儀容,走回護衛的隊伍中,同事連眼角餘光都捨不得分給他,只用肩膀晃了晃,問他怎麼回來了。
殤不患惡狠狠地站在外圍瞪著那個變裝大盜,卻被凜雪鴉發現後驚喜地望過來,拋了個嫵媚的魅眼,報以美麗的燦爛微笑。殤不患發誓自己清楚聽到周圍眾人齊齊倒吸一口氣,他絕望地想:好吧,看來真的只有我認出來。
既然無法拆穿他的真面目,那就只有當大盜出手偷竊時才能抓捕。殤不患沈默地守在護衛圈最外圍,準備在凜雪鴉得手後逃走的第一刻抓住他。
但出乎意料的,在殤不患的緊迫盯人下,凜雪鴉不僅沒有主動近身主辦人,甚至連主辦人的毛手毛腳也躲了去,彷彿在厭惡髒東西一樣。
這個發現讓殤不患很驚訝,但想起凜雪鴉那近乎講究的潔癖,又覺得理所當然。
整場晚宴,掠風竊塵都以最顯眼的交際花姿態在會場中活躍,吸引走了無數目光,然後——
當時那個銀髮佳人的窈窕身影和面前的俊美男子重疊,殤不患晃過神來,當時的慈善拍賣以引起騷動的方式結尾,那個傳承自拍賣會創始人,極具有紀念意義的藍寶石徽章以最後一項品項出現在拍賣檯,甚至還標註了鑑定人正是大名鼎鼎的「掠風竊塵」。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投向了主辦人和別在他胸前的徽章,沒有人懷疑大盜的眼光,掠風竊塵是什麼時候得手的?怎麼得手的?或者……真的徽章一直都不在主辦身上?
眾多紛紜的猜測喧擾不休,主辦狼狽地喊停了這場拍賣,卻也被基金會的其他董事當場報警,以竊盜罪抓了起來,據說後來循線偵辦了虧空公款等一連串案件,曾經風光無限的主辦最後淪落為帶著小三遠走他鄉的落魄中年男人。
殤不患結束回想,事件過後他就沒再見過凜雪鴉以女性裝扮出現,當時的打扮也不知是何意圖。凜扮成女裝固然是美得絕倫,但以英俊男性立身的他更是散發遊戲人間的睥睨風采。
他看向正半躺在貴妃椅上坐沒坐相吞雲吐霧的凜雪鴉,長嘆口氣,「凜,別再對我抽那些奇怪的菸草了。」
「唉呀呀,難道殤大俠想起什麼愉悅的事了嗎?」凜雪鴉笑得很故意,那抿嘴微笑的美麗笑容正好與那日晚宴陽台邊的月下美人重合,殤不患耳邊恍惚響起那如出一轍的低柔魅惑嗓音:「真可惜,不是誰都能享受到這神仙般的快樂呢……除非,殤大俠要給我更快樂的……?」
那玫瑰色的薄唇揚起,輕輕露出編貝般的白皙貝齒,櫻紅小舌輕揚:「 。」
於是殤不患遂其所願。
END
〈也曾〉後續
後來殤不患還是忍不住開口問凜雪鴉:「凜⋯⋯你有時候非得穿成奇怪的模樣不可嗎?」
「什麼模樣?」剛饜足的白髮美人半倚在床頭慢吞吞抽著菸,享受極致快樂後的餘韻。他坦裸著散布點點紅莓的胸口,聞言笑得很燦爛,「啊啊,殤大俠難不成是想起在哪裡遇見的美人了嗎?真可惜,我沒能一睹讓殤大俠多年後也念念不忘的風采呢!」
「⋯⋯要不要我拿把鏡子給你照照?」
「喔呀,難不成竟是我的雙胞姐妹?唔嗯,這也難怪能被殤大俠放在心上了,畢竟我這張臉確實有能動搖不患的魅力呢!」這傢伙還真的不知從哪拿出一柄梳妝鏡,攬鏡自照。
「如果被你哥聽到,他一定會跳進來打我。」
「嗯哼,那是我的事,你可不許插手。」
他們又聊了一陣子垃圾話,直到凜雪鴉確實累極了毫不掩飾地打了個呵欠,那仰頭挺胸的動作顯得那前胸更大了,殤不患被迷惑地湊上前,低頭朝那對胸乳親吻愛撫,沿著深溝舔吻下去,手口併用。
「唔嗯⋯⋯哈、殤大俠真的很喜歡我這裡呢⋯⋯」凜雪鴉抱住他的肩膀,喘著氣說。
「⋯⋯是啊,所以你就行行好,別總是給別人看吧。」
「太麻煩了,沒人幫忙惦記的話我可辦不到呢!」凜雪鴉得意笑著,他隨著快感吟哦出聲,曖昧的聲音拉長成絲,縈繞在志願役的耳中。
殤不患長長嘆了口氣,還是決定再用拙劍教訓這隻調皮的雪鴉一輪。
凜雪鴉永遠都自有盤算,說歸說,他打算下次穿上一襲胸口開著心形大窗的改良式馬褂出現在殤不患面前,再將當時他們沒能做的事澈底做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