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同心環（八）

第二天早上，小花讓廚房煎了幾套雞蛋灌餅和煎餅果子，還炸了新鮮的油條跟一鍋熱騰騰新煮好的豆漿，加上各色包子饅頭，桌上擺得滿滿當當，剎是豐盛異常。他對下樓來看見這光景而詫異的吳邪笑說：「你難得來，一定要好好吃過老北京的食物。早上先這樣對付，中午我再帶你們去吃比全聚德更道地的北京烤鴨！」

吳邪乾笑著坐下，手上沒客氣抓著就開吃。370默默坐在他旁邊，就像個擺設一樣。小花手上一邊批哩啪啦地按著手機，一邊跟吳邪閒扯，聊了好一會，把吳邪和370異樣的相處氛圍看在眼裡，沒說半句話。



解家的大廚果然手藝了得，吳邪吃得意猶未盡，幾乎消滅了大半個桌子的食物，才撐著個飽肚子站起身來，直嚷著得出去走走，不然都要被小九爺養成豬了！

小花笑著接他的話荏，說想去哪走走，吩咐司機一聲就行。他還有事，中午再連絡。

送走小花後，吳邪跟370相看兩瞪眼。370平靜無波的目光對著吳邪，眼也不眨；吳邪很快就發現跟這個機器人較真就是犯傻，瞪也瞪不贏，只是眼酸。就算實際商品與描述不同又如何？這還是跟著他多日且全心保護的那個擬真人形，現在不過是忽然發現原來沒有「人」在追他，也犯不著感到失望……說到底，他不是彎的啊！為什麼要因為這種事而失落啊！

吳邪單方面敗下陣來，投降似的說：「變個裝，我們出門吧！」

所謂的變裝其實也很簡單，只是延緩被發現的時間，吳邪也沒有大費周章弄什麼易容技術，就是把兩人換了身衣服，戴著寬大帽沿的遮陽帽，弄了副墨鏡，完全就是外地來的觀光客模樣，「走，我們去潘家園！」


潘家園在東二環，是北京最出名的舊貨市場。人多路子廣，要倒騰古物買賣，到這裡準沒錯。只是大多數騙騙觀光客當紀念品可以，真要挖到什麼好東西，沒點門路是摸不到的。作為半個同行，吳邪來這裡還真是閒逛散心，連370也能辨認一二的玩藝，更別說吳邪一路走馬看花，當是在醫院裡被困了幾天後吸吸人氣，免得悶得長蘑菇。

走了幾條街，身上還帶著傷的吳邪就累了，他挑了一間看來還順眼的小店，打算進去吹吹空調，拿跟店家胡扯的時間坐一會休息。踏進去一看，他就知道不得了。雖然店面整得跟其他要蒙凱子暴發戶的風格一樣：商品琳瑯滿目，風水忒講究，旺財方位擺了許多水晶，閃得人眼睛就要瞎了。但在這些徒具噱頭的東西裡，還真有幾件真品，嚴格講起來價值比整間店都要高。

吳邪走向待在櫃台對他倆愛理不理的店員，敲敲桌子低聲說了幾句，就看那店員頓時收起倨傲的神情，恭敬地給吳邪和370上菸上茶，便慌慌張張地跑到後堂，把老闆叫了出來。

370坐在吳邪右側，掩飾他的傷口。它沒有多問吳邪想幹嘛，對他來說吳邪安危以外的事情都不需要多心。

只聽得裡面傳出一個大嗓門嚷嚷：「你丫逼蒙胖爺說有啥識貨的主來了？」說著一個體形福泰的胖老闆掀開門簾走出來，跟吳邪打了個照面。

竟然是個熟人！這不就是在斗裡救了他一命的那雷鋒同志嗎！

那胖子也是個人精，愣了幾秒後露出的笑容顯見是把他的身份給認了出來，立馬換了個語氣，坐下來勤勤懇懇地開始泡茶：「欸，小老闆怎麼有空上我這兒來啊？」

原來他這破事已經傳得道上人盡皆知了？吳邪心裡暗驚，但沒有表現出來，他抿了口茶說：「這不是看胖老闆有些寶貝，來開眼界了。說起來，還沒關照胖老闆最近生意如何呢！」

胖子哈哈大笑，「別文謅謅的，胖爺我啊就是心直口快，叫啥胖老闆？胖子一聲就是。」他回頭把夥計趕走，見四下無人，才壓低了聲音說：「小吳你怎麼跑北京來啦？」

吳邪見這胖子自來熟，也不跟著客氣，何況還是救命恩人，他說：「上次讓你救了一條命，當然得來報恩了。」

「不用不用，胖爺上次拿了不少明器，就當作是你給的報酬啦！」說到明器胖子就樂呵呵的，看來的確是個見錢眼開的主。

這樣的人好交涉，只要利益上說得去，便什麼都好談。看那胖子上次兩不相助，還趁亂撿漏，就知道他肯定是這勢力以外的人，他若與他結交，也是得到一個意外的助力。

又聊了一會，胖子神色一變，聲音賊低地問吳邪：「小吳你身邊這位真是啞巴張？」

這個問題大概還會糾纏他好一陣子，吳邪發現自己都要解釋出耐性了，「他只是跟啞巴張長得像，還真不是一個人。你看，啞巴張如果當我保鑣，那我三叔還用得著那麼緊張嗎？」

胖子盯著370好一會，好像是接受了這個說法，又問：「那這小哥怎麼稱呼啊？」

370看了他一眼，吳邪趕緊捅了他一下，這才面無表情地說：「370。」

「啊？」胖子臉色一僵。

吳邪連忙打圓場：「那是他的工號啦！小哥記性不太好老被我念，只好一直掛在嘴上……」吳邪絞盡腦汁也一時想不出什麼假名，只能搪塞說：「他姓張！」

「張小哥啊。」胖子咂咂嘴，見吳邪緊張的模樣也沒再追問，繼續東西南北地侃大山。

後來胖子問起吳邪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吳邪仔細一想還真沒有，那胖子就熱心地介紹了一個高檔古董拍賣會所，說吳邪既然都來了他這地靈人傑的寶店，有空的話可以去開開眼界，雖是萬惡的資本主義糟粕，說不定能看到啥稀世奇珍，也不枉來北京一遭。

胖子這人雖然談吐粗俗，但心思細膩，吳邪跟他聊起來倒也挺痛快。後來中午解家的司機載他們去吃中飯，小花訂了個包間，讓370即使在旁邊陪坐也不會引人側目。小花果無虛言，烤鴨皮薄油香肉嫩，捲起大蔥麵皮一咬，美得舌頭都能咬下來。

大啖美食的同時，吳邪跟小花提起了新月飯店一事，想他如今在逃之身，如果想進那種場合勢必得有人帶著。

小花聽了沉吟了會，沒有拒絕，只說讓他想想。轉口便跟吳邪說他查到了個消息，只是實際如何他還不清楚，得要吳邪跟他走一遭。

看小花神秘的模樣，吳邪二話不說就答應了，畢竟現在小花要害他也容易得很，不需要大費周章，只是看他的臉色好像有難言之隱，不知在顧慮什麼。

「今天下午就帶你過去。」

吳邪答應了。後來下午過去的路上，小花竟然又跟他叮嚀了幾句，吳邪這才恍然是要見長輩去了。只是要見哪家的長輩，讓小花這樣得罪不起，他心中暗想。幾個猜想在心中打滾，當車子駛進胡同裡，停在一座老宅子門前，一個嬌俏的少女迎上前來，他的猜測也正式成形。

是霍家。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