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5月30日 星期四

【瓶邪】同心環(十一)

  隨著女人的目光所指,所有人都看了過來。面對如此陣仗和她狂傲的語氣,吳邪一驚之下瞬間想通了很多事,他站起來冷笑了聲,對那女人說:「原來是你們。」他伸手把天燈摘下,往女司儀丟去,「看來新月飯店的安全系統也不過如此。」

  接著他看也不看下方的反應,奔跑聲越來越接近,對站在一旁等候他決定的370說:「我們回家。」

  此語一出,370立即抱起吳邪,一手直直伸出,手腕翻動露出黑洞洞的槍口,對著飯店外側便是開轟。陳年的木造建築根本禁不起如此強力破壞,三兩下便殘破不堪,露出外面車水馬龍的街景,370隨即將吳邪護在懷裡,衝了出去。

  呼喝、槍聲、尖叫,和那女人緊急的喊聲混成一片,吳邪只看到後面衝來的大批武裝人士。木屑四散,370衝破牆壁跳出樓外。

  耳邊呼呼風聲響過,失重感迅速襲來,在後頭追來的子彈中370踏上了路旁大貨車的集裝箱頂,腳下用力一蹬,又跳了出去,。

  這樣兩段跳躍後,他們暫時甩開追擊,落地後吳邪驚魂未定地喘了幾口,正想拉著370趕緊趁亂打車離開,卻見它神色一凜,反而將吳邪護到背後。

  「怎麼了?」

  正是緊急之時,吳邪忽然聽到一個不陌生的吆喝聲:「小哥!天真!」


  竟是那胖子追來了!

  也不知他是如何從飯店中心跑出來的,竟還比那女人的部隊快上一步,「胖爺來支援你們了!」

  這傢伙,該不會也是敵人吧!吳邪一驚,370卻把吳邪推給胖子:「保護他。」

  「得令!」見那胖子解開西裝扣子,竟也掏出了一把貼身藏著的衝鋒槍,吳邪看得目瞪口呆,直要把這胖子跟某三短機械貓畫上等號了;回頭一看,370竟盤坐下來開始待機。

  「等等!小哥你在做什麼!」吳邪差點沒搖著370的肩膀大喊。還沒脫離危險,到底在悠閒什麼?

  路上的行人車輛,不知何時已被清空,就在被他們當成踏板的大貨車方向,那女人已經從飯店門口追出來了。

  「小三爺,我要對你刮目相看了。」那女人把槍扛在肩上,隔著貨車與他們遙遙相望。只見她帶來的部隊全部散開,將整個街區封鎖起來,「但是,接下來你還逃得掉嗎?」

  她得意一笑,從上衣口袋拿出一個巴掌大的遙控器,按下其中的按鈕,與此同時,大貨車的集貨箱忽然發出巨響,並劇烈搖晃起來。

  那女人臉色一僵,瞪向被吳邪護在身後的370,咬牙切齒說:「張、起、靈──!」

  話音剛落,便是一聲轟然巨響,那集貨箱被轟出一個大洞,幾個人影從中躍出,很快三三兩兩纏鬥了起來。此時370終於站起身來,看向這場混戰不發一語。

  吳邪才剛鬆了口氣,忽然發現好像有哪裡不對,一旁的胖子已經騰出一隻手來揉眼睛,鬼叫道:「天哪,你這婆娘居心不軌!要跟小天真搶男人就算了,竟然在車子裡藏了那麼多個小哥!」

  吳邪沒心思反駁胖子話中的歧意,他定睛一看,果然,那些正持槍對轟或貼身近戰肉搏的,每一個都長著小哥的臉,他們……全都是機械人?

  他的猜想很快得到印證,被槍打到或遭利刃割傷的地方,沒有流下鮮紅的血液,而是亮黑色的黏稠液體;人造皮掀起,露出了里面金屬色的骨架,很快便面目全非。

  吳邪頓時一陣冷顫,這彷彿異界大戰的場景讓他心生畏懼,他看了看冷漠觀戰的370,心想,它也是這樣的東西嗎。

  那女人似乎想要挽回局面,但手中的遙控器完全起不了作用,這場內鬥把她的精心埋伏破壞殆盡,她氣得哆嗦,但很快又吹了個口哨,那批蒙面人縮小包圍圈,幾個人對纏鬥中的機器人掃射,將那些機械破壞,把他們三人包圍起來。

  「張起靈,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做到這件事的,」原本安排的伏兵變成破銅爛鐵,那女人竟眼也不眨,「你現在只有兩種選擇:為了你的小三爺著想,乖乖跟我離開;或者,我們來試試看誰的火力大吧!」

  吳邪從這番話得到一個訊息──這群人的目標從頭到尾都是小哥!

  370搖頭說:「我不跟你們走。」

  那女人竟然笑了:「這就是我為何來到這裡。小三爺,」她忽然語氣一轉,對吳邪親切說道,「抱歉來不及自我介紹,我是阿寧,雲頂科技的外勤人員。因商品發貨錯誤,現正進行回收作業。只要您願意,我們會換上一個全新的正品給您。」

  見吳邪沉默不語,阿寧又繼續勸說:「您現在所有的型號與訂購項目不符,危險性過高又無法滿足您的需要,相信您一定也非常困擾吧。」

  吳邪不由得看向370,370正全神貫注備戰,冰冷的目光盯著阿寧的一舉一動,又前跨了步將吳邪護在身後。

  吳邪不知為何就心軟了。

  他對阿寧說:「簽收驗貨時我就跟貴公司反應過,但貴公司不予退貨。現在都已經過了這麼久,我不要你們這種補償!」

  胖子也在一旁幫腔:「誰稀罕你們!小天真,看那婆娘這麼緊張的模樣,小哥可是絕對不能讓出去的!」

  見勸說不成,阿寧親切的臉色一變,咬牙切齒說:「很好,敬酒不吃吃罰酒。開火!」

  話音一落,370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往阿寧的方向衝刺,密麻的槍聲頓時響起,目標都是370。然而它的速度實在太快,短短幾十米的距離一下子化為零,針對它的子彈落空了大半,阿寧驚愕下連開槍都來不及,便被踹倒擒拿在地。

  因隊長被挾持,那些蒙面人只好停下攻擊。阿寧被壓在地上動彈不得,然而370也並非毫髮無傷,吳邪看清後心臟猛然一跳,它雖未被打成千瘡百孔,但也已非完人。若是肉身之軀,根本不可能衝出那槍林彈雨,即使是機器人……

  毀損了大半擬人外裝的370露出它的真面目,反射著金屬光澤的線路和骨架在吳邪眼中看來無比刺眼,被轟去大半臉孔的它頂著半張殘破面皮,開口對阿寧說:「放我們走,或妳死在這裡。」

  阿寧忽然瘋了也似的大笑起來:「不愧是Zero!」她說了些吳邪不懂的話後,又喊道:「就算我死了,你們也不可能全身而退,放棄吧!」

  胖子對阿寧也相當不滿,他對罵回去:「要死大家一起死,胖爺我一生火裡來水裡去,還怕了你這兇婆娘不成!」胖子雖然被交代要照顧吳邪,但即使有了小哥的能力,也不可能毫髮無傷逃出這包圍圈。光憑這份不顧生死的義氣,吳邪就決定要認他當一輩子的兄弟。

  便在此時,街角忽然又來勢洶洶衝出一群人來,將那群持槍的蒙面人圍了個圈。他們不穿制服,盡是些街頭流氓的打扮,看來各個都是逞狠能打的角色。吳邪心中一涼,在這群人後面走出了個他絕不會認錯的人影──是小花。

  阿寧又大笑:「花兒爺,您來得太晚了。」

  小花擺弄著手機,頭也不抬,說:「寧小姐,您做得過分了。」他沒朝這團混亂看過一眼,「當初的協議可不包括我發小。很抱歉,合作破裂,得請您撤退了。」

  阿寧還被370壓著,原本的同盟忽然變成敵人,人數在他們之上。瞬間落為被動的蒙面人們一時不知所措。而吳邪還反應不過來這瞬息萬變的發展,便聽小花嘆了口氣。

  「就這樣吧。打死他們,算我的。」說完,他轉身走向停在不遠的車子。

  那些流氓立刻殺了上去,與此同時阿寧尖叫:「把吳邪拿下!」她立刻被370往肋下狠狠一踹,也不知斷了幾根肋骨,登時連呻吟都發不出來。

  370回過頭來衝向吳邪,護著他衝出包圍網。胖子已經進入槍戰模式打得不亦樂乎,而吳邪全身僵硬任它擺布,發生的事情太多,他覺得自己都無法思考了。370猶如武神般撂倒敵人,吳邪看它以管線破裂外露的金屬手臂擋下軍刀,又予以還擊,然後拉著他和胖子上了小花準備好的車。阿寧的身影很快被淹沒,解家的司機一踩油門,把那場混戰留在原地,揚長而去。

  一上了車,370便如斷電般癱倒在座位上,胖子自己也受了傷,堪稱全身而退的只有吳邪。胖子還是哼了聲從前座轉過身來,擔心問:「小哥傷成這樣,沒事吧?修得好嗎?」

  吳邪這才回過神來,見370轉過頭來,裸露著將近一半的金屬內體,巨大的機械眼球瞪著他,和擬人形體形成巨大對比,他的嘴開闔了幾下,愣是沒有發出聲音,但吳邪覺得自己懂了。

  『還好,我沒害死你。』

  一股披天蓋地的心疼不知從何而來,瞬間將他淹沒。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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